太子还不得不上前,按住他:“淮弟千万别多礼!哥哥这回是赔罪来的!”
祁淮果然坐下,没有再动。
偏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满脸冰霜的模样,便是太子心中也觉得怵。
这才是太子最气的。
凭什么祁淮就是这么有底气,凭什么祁淮会是这个样子!
而他这个太子却过得窝窝囊囊,反过来倒要向这个弟弟赔礼道歉!!
太子是三十多岁的太子,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才能如何不说,忍功那是一等一的。
他已经迅速挂上笑容,对祁淮说了几句好话,随后便转身看向蔫蔫坐着的赵铠,叱道:“小畜生!还不快滚过来给你表叔赔罪!”
赵铠没精打采地起身,走到近前,可怜道:“表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不敢了!”
到底是自家儿子,脸上还全是巴掌印,太子心一软,对祁淮道:“淮弟,你看,这打也打了,我回去就给这小子关上几个月的禁闭,再叫他给年哥儿好好赔礼,你看成不成?”
祁淮拿起茶盏喝了口,眉头微皱,并不说话。
太子心里冒火,他这个来做客的太子没茶喝,你倒是喝得香!!
祁淮清了清嗓子:“赔礼道歉的事,不急。”
“……”太子差点没噎住,也只能问,“淮弟你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我家孩子一向老实乖巧,待在家里从不出门的,我怎么也想不透,好端端地怎么惹到两位侄儿?方才表哥你来前,我也问了,我家孩子反正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如今,就想知道个原因。”
太子立即看向赵铠,赵铠垂头。
太子踢他一脚:“老老实实地招!你到底跟年哥儿起什么冲突了!可是年哥儿私底下跟你说了什么?!”
他怎么也要给祁知年泼点脏水。
赵铠却什么也不敢说,他被祁淮给打怕了。
厅中一阵静谧,祁淮再道:“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便是,三丫头,他跟我家年哥儿还是正经表兄妹,同一个外祖父,这又是什么仇怨,她都被贬为庶人关到护国寺里去了,还要偷跑出来,硬要拽上小五来寻我家年哥儿的麻烦?”
祁淮悠悠叹了口气:“表哥啊,不是我说,三丫头这确实太能闹腾,你说小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何时干过这样出格的事?”
赵铠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好在祁淮表叔还记得替他说话!
他偷瞄太子,见太子神色一冷,心中想到,反正赵芜这回是彻底没戏了,方才祁淮还特别提到赵芜与祁知年是同一个外祖父的表兄妹,祁淮这回没准能连清宁侯府一起端了!
这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啊!
赵铠立马跪下,抱住太子的腿就哭:“父亲,事到如今,我也不敢不说了……表叔猜得不错,是三妹妹同我说,她讨厌年表弟,想要报复他,想把这次跟人打架的事都栽到表弟身上,她,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
“三妹妹说侧妃娘娘也讨厌年表弟的娘亲……所以她一定要弄死年表弟与他娘……”
“放肆!!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抬脚还要踹他。
祁淮起身,制止他:“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让小五说就是!孩子好不容易说句真话,你还不让?哪有这样的道理!”说罢,鼓励看向赵铠,“你说,表叔给你做主。”
这是最好的能够把赵芜母女踩下去的机会啊!
侧妃母女本来就不给他们好脸色,把他们当狗。
赵铠便开始说赵芜母女是如何要挟他们母子的,又是要他们办什么事,甚至东宫里曾经有个小产死去的良娣,竟也是姜侧妃害的。
赵铠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说得声泪俱下,太子听得目瞪口呆。
姜三娘虽早已失宠,但在他印象中,那是个格外温婉美好的女子,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赵铠又说出几个证据与证人来,太子已是气得手脚都在抖。
这下不用祁淮主动开口,太子都想立刻彻查此事。
祁淮看了眼涕泪横流的赵铠,倒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点用处。
他又叹了口气:“表哥,实在是没想到牵扯出这么段往事来,好在这儿也就咱们自家人,三丫头在屋后休息,你要带走,还是先留着,都随你,你先去办好自家的事,我不留你。这到底是大事,孩子的事,等你办完,我们再说。”
太子万万没想到,这事儿搞到最后,还搞到自己头上!
当年那难产而死,母子双亡的良娣,是他封为太子那天怀的身孕,一向被他视为是福星,就待良娣生下孩子为她请封侧妃,谁料一大一小就那么死了。
他一直认为,就是因为那件事,这些年他才一直都不顺。
现如今,这件事是温柔善良的姜三娘干的?
这可是谋害皇嗣的大罪!
还断了他的福路!
太子再也留不住,他站起身,深吸口气,对祁淮保证道:“淮弟,明儿一早,我便给你结果!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赵铠怯怯地看了眼祁淮,祁淮没管他,他立马跟着太子跑了。
倒是赵芜,竟是无人提起。
祁淮讽刺地笑了笑,这就是皇室的亲情。
方才说事情时,厅中唯有他们几人在,如今太子他们都走了,唯留祁淮一人。
祁淮往椅中靠去,手肘撑在桌面,手指揉着额头,只觉头疼。
当然,头疼不是为如何帮祁知年出气,这种事再简单不过。
他头疼的是该如何处理与祁知年的关系。
越揉,头却是越疼,脑中始终下不定主意。
耳边却渐渐听到脚步声,脚步声非常、非常轻,听那呼吸便知是谁。
祁知年可能以为他睡着了,走得轻而慢,一步步地往他挪来,祁淮也莫名其妙地停下手,果真装起睡来。
祁知年慢慢挪到他面前,似乎在看他。
便是祁淮都不由有些紧张,心中又为自己的这份紧张而笑。
他正要睁眼,不想再做如此作态。
额头却是一暖,祁知年软软的指腹贴了过来,还有祁知年的低声自语:“是这里疼么……”
祁知年用指腹画着圈圈帮他揉,确实很轻,若是一般人,真睡着了,也绝不会被他的动作弄醒,祁知年却又疑惑:“会不会重了点?”
“唔……”他的手慢慢停下来。
祁淮适时地皱眉。
“啊……”祁知年似乎有点吓到,往后退一步,观察一会儿,见祁淮没有醒,又凑上去,“没醒啊……”
“唔,要不再揉揉?”
祁知年迟疑着,再度伸手过来。
额头再度贴上祁淮软软暖暖的指腹,祁知年试探着又开始揉圈圈,第一圈还没有画完,祁淮忽地拉住他的手,祁知年吓得立即屏住呼吸,随时准备道歉。
祁淮都累得睡着了,还被他给吵醒了!
可是祁淮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手,另一只手甚至环住站立着的他的腰,祁知年瞪大眼睛,祁淮紧紧抱住他,将脸埋进祁知年怀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23 21:20:55~2021-11-24 22: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422779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嫌弃
千种万种花卉,祁知年最爱的自然还是腊梅。
每年,他都会亲手晒腊梅花瓣做茶饮,会亲手做花笺,也会在小雅小颂的帮助下做腊梅香露,甚至就连屋里用的熏香,也是掺了腊梅香的。
他方才在清音居洗澡换衣时,下人们久不见他,都很想念,抢着到他面前侍候他。
洗澡的热水中加的便是梅花香露与干梅花、草药做成的药包,准备的衣裳也都是熏的腊梅花香,与从前一模一样。
此时他走来,浑身便漾着清幽的腊梅香,不过分浓,却也不至于风一吹就散。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