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侍卫立马冲上去,当真是一团混战啊……
可怜的祁知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避开,不知被谁绊了一脚,他“嘭”地扑到地上,好在飞得有些远,要是再有人踩在身上就不妙了。
地上还有积雪,倒也不是特别疼,祁知年撑着双手爬起来,忙乱中,先去找自己被震飞的面具,找了半天没找着,眼看战火已经往外蔓延,很快又要打到他这里。
他只好先爬起来,摸着脸回到自己摊后,弯腰从竹筐里拿出个新的小兔子面具戴上。
他刚打算直起身子,去路口找专门负责街道安全的巡捕,却有个人走到他摊前站定,挡住街对面的灯光。
祁知年抬头看去。
是个……是个极为清俊的男子,年纪看起来二十出头。
这样的相貌与气质,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祁知年不认识他,说明他们没有见过,那么对方必然也不认识自己。
祁知年便大方地问:“要买灯吗?还是猜灯谜?”
对方不出声,看他片刻,突然开口:“你是,祁知年?”
“……”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第27章 英雄救个美
祁知年顿时满身戒备,不作声地盯着那人。
他往前一步,举起手,手上是个小老虎的面具,他的声音温和:“我捡到你的面具,想还给你,不防看到你的脸。”
“我不认识你。”
他笑道:“确实,你没有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去年,胡老先生带你去尔雅书院,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你是谁?”祁知年依旧很戒备。
“当初我刚从外归来,你们却已打算离开,你要上马车时,我看到你。”
祁知年想了想,完全没有这个印象,实在不记得此人是谁,他“哦”了声,又道:“我不认识你,那也只是我以前的名字了,你还有事吗?”
“我是兰暮云。”
饶是如今的祁知年,也不由惊讶得忘了说话。
说起兰暮云,就不得不说起一桩旧年往事。
十八年前,祁知年尚未出生的时候,当时祁淮的二叔,祁展澈驻守临牧,那年冬天,西北突起战事,游族一共十八支势力全部聚集起来,骤然向临牧城发起总攻,且气势汹汹,一个月内便占领临牧城,活捉祁展澈,往后一路南下,竟是一共夺了本朝三座州城。
祁淮的父亲,老英国公祁展清亲自带兵北上,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又把游族打退回临牧城。
游族自知已无翻盘的可能,主动要求拿人质祁展澈换取一个谈判的资格。
祁展澈对于大昭而言,自是重要,祁展清亲自带人去谈判。
岂料去了才知道,祁展澈早就与游族之人有所勾结!游族之所以南下得这么顺利,也是祁展澈在后出谋划策,祁展清不仅没能带回弟弟,反而也落到游族手中。
战事再起,游族气势大涨。
京中不得不再派人来带兵,这个再派来的人,就是兰暮云他爹,兰渝。
他尚未到达,老英国公祁展清便已成功取了游族首领的首级,突出重围,将要逃出的那一刻,竟是死在亲弟弟祁展澈的箭下。
一片混乱中,兰渝带兵赶到。
兰渝本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将军,也是因为这一战,直接被封武宁侯,祁展清死后,他更是取代了祁展清在朝中的位置。
严格说来,兰家与祁家其实并没有什么仇什么冤,都是为了朝廷出力。
但是祁家差点弄丢半座江山,兰家也确实是那力挽狂澜之人,若非祁家两兄弟都已死在战场,祁展清的妻子还是长公主,当年恐怕英国公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会被直接去除。
即便如此,有好几年,朝中、民间,谁不骂祁家,兰家又有谁不夸?
因此,若说英国公府与长公主府有仇敌的话,也就兰家一族了。
祁知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兰家人,与他们家有关系的人,也是从来没有见过。
尽管早已不是英国公府的人,自己也与英国公没有丝毫的关系,祁知年也很不喜欢兰家人。
当年,祁二叔叛国,还杀了自己的兄长,这样的罪,老天也难恕。
可老英国公为国家打过那么多的仗,死也是死在战场上,本朝建国两百多年,祁家更是为了守卫边疆,不知死了多少子弟在西北。
就因为某个人的错,就能完全抹煞祁家的功劳?
据说那兰渝在朝堂之上,但凡提到英国公府,从来没有一句好话。
他分明就是踩着祁家上位的!
当初也是老英国公把游族打回临牧城,游族首领的头颅也是老英国公取得的,正因为首领被杀,再有祁二叔出谋划策,对方也已方寸大乱,兰渝摘了最后的胜利果实而已!
兰暮云便是兰渝的小儿子。
知道是这个人后,祁知年这么乖巧的人,声音也难免有些不冷不热:“原来是武宁侯家那个最奇怪的五郎君。”
说他奇怪,是因为,兰家一门武将,偏偏这个最小的儿子,生来就爱读书。
读得也很不错,不能考状元,他也从来不想去朝中做官,成天泡在书院里给人当先生。
据说京里也有一堆哭着喊着要嫁他的小娘子。
他在士林中也很有名望,不少学子拿他当楷模。
说起这个,祁知年便很不高兴,这人分明是在东施效颦祁淮!
现在看了这张脸,祁知年更确信,虽然长得还可以,但哪里就到人家哭着喊的的地步了?!
这倒有趣,他爹抢老英国公的东西!他就效仿祁淮!
兰暮云听了此话,倒也不气,笑了笑,又问他:“你近来过得可好?”
“……”祁知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还没到寒暄这些的地步。
祁知年并未回答,兰暮云双手将面具奉来,祁知年不太客气地将面具拿走,见他还不走,不得不道:“你若是不买灯,便走吧。”
他看了眼灯架:“这些我全都要了。”
“……兰公子,我虽已被赶出家门,但我如今靠手艺吃饭,也还养得起家人,无需你这般。”
兰暮云苦笑:“我并非此意,只是遇见你,也是缘分,我——”
祁知年是真的很不喜欢兰家人,打断他的话:“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很快就要改名,如果兰公子真想要帮我,还请快些个离开吧。”
话刚说完,巡捕们就来了,拉住打架的侍卫和那几个酒疯子。
那位表哥不知在说什么,趾高气昂的,巡捕们个个点头哈腰,祁知年早已见怪不怪,再看林家母女,抱在一起,还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他更不想应付兰暮云,正打算往林家母女走去。
兰暮云却以为他是在看那个表哥,低声说道:“那位小娘子是程贵妃的侄女,程悦,身边的是她表哥,广延伯家的三公子,陆林,据说这次西北之事,陛下有意派广延伯走这一趟,他——”
竟有评政的打算。
“……兰公子,我不是你的学生。”
兰暮云失笑:“对不住。”
“我对朝堂之事并无兴趣。”祁知年朝他点点头,便打算走。
“英国公——”
兰暮云只提了“英国公”三个字,祁知年立即回头看向他,目光灼灼。
兰暮云愣了愣,再度失笑:“对不住,我不该提的。”
“不!英国公怎么了?!”
兰暮云颇有些讶然。
祁知年急坏了,他现在很难知道祁淮的消息,他往前一步,也放低声音:“兰公子,刚刚多有怪罪,你别放在身上,可否告诉我,英国公怎么了?”
他变化如此之快,兰暮云微怔,却也很快便同样低声道:“正是因为提到陆林,我才想起此事,你恐怕不知,西北出了些事,如今需要派人去一趟,陛下有意广延伯,朝中却有不少人提及英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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