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会抚着他的脸,他的小脑袋,说“我的宝儿可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他的手来回摸了许多遍,却不是母亲那温柔暖和的手。
赵初瑾伸手,悄悄将眼角的眼泪抿掉。
“今日,多谢你。”祁淮的声音忽地在他身侧响起。
赵初瑾仰起头,翻了个白眼,冷笑:“我可什么也没干。”
“那种蛇,生于西南。”
“哼,宫里什么没有,区区一条毒蛇又算什么。”
“总之,多谢你。”
赵初瑾翻了个白眼,抬脚离开。
祁淮正打算去找祁知年,祁知年已经跑来,眼看四周黑暗,无人顾及,祁淮伸手就拉住祁知年,将他拉至墙角,搂住祁知年,背靠墙壁,将祁知年脑袋按在怀中,低声问:“可是吓着了?”
祁知年摇头:“我一点事儿也没有!我只是怕他们要怀疑你!”又担心问,“是不是赶得很急?”
祁淮笑:“原本今日就要回,你快要考试,我应了你一定赶回来的。”
祁知年立即高兴地笑。
“也多亏你去报信,否则我还真要多耽搁一两个时辰。”说罢,祁淮又夸他,“今日做得很好。”
祁淮从未与祁知年明说过自己的意图,祁知年应当隐约有所察觉,祁淮觉得这样便已足够,似祁知年这般爱操心的,知道得越多,便也更为烦闷,还不如什么也不知道。
祁知年今日这样警觉,确实令他惊喜。
祁知年听了这话当然更为高兴,觉得自己总算是有点用了!
祁淮再道:“今日满宫里人可是都托了你的福。”
“啊?”
“这焰火原是为你准备的,寻了许久寻来的梅花模样,想待到你府试考完那日在山上放的。”
祁知年惊讶地看他,祁淮的手搭在他肩膀,低头看着他笑道:“今日就当提前贺你府试顺利。”
祁知年笑开:“我一定会考得更顺利的!努力考第一!”
祁淮还要再说,想叫他不要太有负担,几声鸣,焰火已经飞上天,天空蓦然亮起,祁知年已是仰头去看,他喃喃: “哇——”
焰火在空中聚成簇簇梅花模样,好似香雪海,随后便天女散花一般散落,美不堪言。
那些花瓣散开后,落入湖水,落入树丛,更是落进祁知年的心中。
祁知年静静地看着,想到这是祁淮为他准备的,他确定,祁淮会是世上唯一会为他这般花心思的人,他的心早已被散落的“花瓣”填满,心跳得很快,连接着左侧心房的手臂不觉缓缓抬起。
他突然好想握住祁淮的手,紧紧握住祁淮的手。
他的手指贴住墙壁,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坚决地探了出去。
祁淮见他看得出神,便松开他,两人一起背靠墙壁,祁知年仰头看焰火,祁淮则是侧脸看祁知年,各看各的好风景。
在祁淮尚未察觉到的地方,祁知年的手,慢慢地在墙壁上一格又一格地爬,终于碰触到祁淮的衣袖,再爬,他碰到祁淮的手指。
祁淮的手指僵硬片刻,看火光下的他,祁知年便当不知,手继续爬,指腹覆盖祁淮的指节,再将颤抖的手指嵌进祁淮的指缝中。
祁淮低头看了片刻,缓缓将他的手握紧。
祁知年愣住,再也没想到会这般,他再不敢低头,只是一味地仰头看向夜空,手却用力将祁淮的握得更紧些。
这时,无数的焰火飞上天,数不清的腊梅在夜空齐齐绽放,祁淮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得更近,两人肩膀紧紧贴着。
祁知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笑意,面上笑容瞬时便比那漫天烟花还要绚烂。
换了个方向,暗中观察许久的赵初瑾,问身后的侍卫:“十七年前,你们找到我时,屋子里确实只有我一人?”
“是!属下们探查许多遍!附近几间屋子也都没人,至今不知那人是谁,王爷是发现什么?”
赵初瑾看着绚烂烟花下,那祁知年傻笑的侧脸,想起母亲曾为自己画的小像。
很不可思议,或者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低声道:“去查一查祁知年的生母,姜家七娘,再问仔细祁知年的出生时间,小心些,祁淮可不是皇帝那个蠢货,不仅人手多,狗鼻子也厉害得很。”
侍卫一凛,立即拱手:“王爷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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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所谓祁狗
看过焰火,自宫中出来,城门将关,温园却在城外,祁淮索性带祁知年回英国公府。
祁淮拍拍祁知年肩膀:“给母亲行个礼,稍后马车直接进国公府,便不再下车。”
长公主冷笑。
她冷笑是因为她觉得她儿子自燃得太过高兴而已,听这话说得,跟祁知年已经是你媳妇儿了似的,没有厌恶祁知年的意思,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只会出现在势均力敌的两人之间。
其他的,她不敢说,就祁知年这小笨蛋,能有脑子与意识去算计祁淮,她能直接改姓祁。
恐怕还是祁淮诱骗人家祁知年在前。
但是这个祁淮偏又是他儿子,她还真不能说是祁淮不好!甚至,她觉得她儿子其实哪里都挺好的。
是以她如今越发不乐意见到祁知年,因为一见到祁知年,就要想到她那个没出息没脸皮的儿子,今儿在宫里,她心情也不好。
黑灯瞎火的,她都看到了!
两人躲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祁知年一听长公主冷笑,他就越发心虚,立即道:“我,我还是出城吧……”
“时候不早,早些上车。”长公主闷闷不乐地先上马车。
祁知年求助地看祁淮,祁淮笑着摇头:“没事。”
说罢,半抱着祁知年,将他也托上马车。
身后众人等他们走了,都才能走,见此情景,更是觉得祁知年受长公主与祁淮重视,这个女婿简直太可以要了。
长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内,林姑姑帮她揉着脑袋,温声问:“殿下若有心事,可与奴婢说说。”
长公主挥开她的手,沉默片刻,问道:“你是否也已察觉?”
林姑姑立即跪下道:“奴婢不敢瞒殿下,确有几分猜测。”
“那你说,此事,我是允,还是不允?”
问完,不等林姑姑说,长公主又自己揉着眉心:“我为此事烦心许久,儿女当真都是债!三十多岁不成亲,我都不催他,好不容易他有个瞧中的,我也替他高兴,可他怎就,怎就瞧上的是这样的人!”
不是说祁知年不好,而是这样的身份与年龄。
祁淮哪怕看上其他哪家的公子,她兴许都不会如此烦恼。
林姑姑笑道:“奴婢看殿下又是豆腐心肠,您若真不乐意,还能叫国公爷带小郎君回去?”
“唉。”长公主叹气,“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他三十多年好不容易瞧中一个,我能如何?我只是担心,你说这将来事发,又该如何是好?再有,那祁知年分明就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呀,他若是将来长大懂了事,要去成亲,负了我儿可怎么办?”
林姑姑再笑:“那殿下还问奴婢该不该允?”
您这都想得远到哪里去了!
长公主连声叹气,胡乱挥手:“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高兴便好。”
祁知年与祁淮在后一辆的马车里。
祁知年颇为沮丧:“我是不是又惹长公主不高兴了?早知道,我在宫里就不该跑出去。”
“你又是为何跑出去?”
祁淮宫中有耳目,事情如何,早已知道个七七八八,但是祁知年为何跑出去,他是没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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