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女生也颤巍巍地说。
岑雾又继续排队。
谢归澜从学校出来,就看到岑雾在馄饨摊前被人推推搡搡。
岑雾背影单薄,被人使劲推了把后背也不吭声,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他这么好欺负,所有人都欺负他,有个人不耐烦地抱怨说:“不买就滚开啊,在这儿挡路。”
“我…我买的。”岑雾颤巍巍地小声反驳,但他嗓音太小,顿时就被吞没。
夜幕沉沉地降临,馄饨摊前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岑雾的影子也跟着晃。
孟良平给谢归澜介绍了几个老师,谢归澜要去见一面,说会晚些出来,岑雾不知道他出来了,就垂着头站在一旁。
昏暗苍茫的暮色底下,岑雾脸上没什么表情,被推搡了也不还手,像躲在脏兮兮角落的小动物,没那种拿酒瓶给人爆头的气势,也不像有冒雨飙车的勇气。
直到抬起头发现谢归澜,他才深呼吸了一下,朝谢归澜招手。
然后撑着哆嗦的腿,推开人群过去,“让…让让,我的还…还没拿。”
根本没人理他,岑雾的眼眶红了一点,背着谢归澜擦了擦眼睛,又想往前挤。
人群却突然被推开,分出条路。
谢归澜身高腿长,又冷着脸,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刚才骂岑雾滚开的男人都往旁边躲了躲,谢归澜面色不善,冷冷地盯着馄饨店老板说:“他叫了你好几次,你没听见吗?”
馄饨店老板其实早就看到了岑雾,也知道岑雾的号在前面,但这么多人都在催他,索性没搭理岑雾,把他的先给别人。
“知道了知道了,”馄饨店老板不耐烦地说,“谁让他自己不大声点儿。”
他看谢归澜还穿着校服,没拿他当回事,但才说完,领子就被人死死扯住,力道太狠,吓得他头发发麻,双腿都是软的。
谢归澜指骨冷硬,无法撼动,他眉头皱起,跟岑雾说:“骂他。”
岑雾嘴唇动了动,他脑子嗡嗡的,别说当众骂人,能站在这儿就已经不错了,他扯了扯谢归澜说:“算……算了。”
“为什么不骂他?”谢归澜胸口压着股很烦躁的郁气,“你不是很厉害吗?”
岑雾仓惶地望了他一眼,脸色苍白,浑身都开始发抖,谢归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脱掉外套搭在岑雾头上,就带他往外走。
“怎么了?”谢归澜找了个昏暗的角落,他抱住岑雾,低头隔着外套在他发顶亲了亲,又伸手去摸他的脸,岑雾浑身都很冰凉。
这边晚上人很多,他本来想找个宾馆,岑雾却哆嗦地拉住他说:“去…去车站。”
今晚就这一趟车,现在不走,就赶不上明天的课,耽误他考省状元。
谢归澜:“……”
谢归澜给他裹好外套,然后勾住大腿将人背了起来,岑雾抱紧谢归澜的脖子,躲在他的外套底下,时不时打个哆嗦。
岑雾额头抵在谢归澜的肩膀上,少年的肩背已经很宽阔,他莫名有点鼻酸。
谢归澜背着他走,这边离车站不远,但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到肩膀上湿漉漉的。
岑雾稍微抬起头,他两只眼睛都掉了几滴眼泪,谢归澜肩膀上就被洇湿了很对称的两小片,他伸手摸了摸,小声说:“你…你放我下来吧,我很…很厉害的,自己能走。”
谢归澜低笑了声,薄唇却仍然抿着,他对岑雾一无所知,岑雾只是对他无底线地好,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
就像曾经独自走过很长的路,已经不习惯再跟谁倾诉,但他还是很想成为岑雾的依靠。
岑雾晃了晃腿,扯住他的黑发,凶巴巴地说:“再…再不放我下来,我骑你脖子上。”
“也行,”谢归澜桃花眼弯着,唇也弯着,意味深长地说,“我欠骑,你想骑哪儿?这么厉害,再奖励你个别的地方。”
第60章 始乱终弃
岑雾一开始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顿时脸颊爆红,都顾不上社恐了,今天他跟谢归澜一定会死一个。
他使劲蹬了几下腿,不管不顾地就想跳下来,强忍住羞耻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谢归澜却托着他的大腿根,将人往上颠了颠,背得更稳一点,脸不红心不跳,跟他说:“别闹,乖点儿,不然摔下来又要哭。”
“谁……谁哭了?”岑雾给了他一拳,嘴硬不承认,“你才……才哭。”
现在就是后悔。
他就不应该放过谢归澜,之前谢归澜哭了,他应该拍个照的,搞得他现在都没证据。
“嗯,”谢归澜倒很顺着他,“我哭。”
岑雾将谢归澜的外套又往上揪了揪,严严实实地挡住自己的脑袋,确定没人能看到他,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搂紧谢归澜脖子说:“你…你哭什么?”
“你害怕,”谢归澜反问他,“怎么不等我?”
岑雾又不承认了,他趴在谢归澜肩膀上,闷声闷气地说:“谁害怕?”
岑雾这孩子打小就倔,他是那种脾气很拧巴的小孩,三四岁的时候,父母拍戏很忙,他跟外公一起住,但外公手底下有个珠宝公司,其实也不太顾得上管他。
他除了去上幼儿园,整天都跟保姆在家,又到了开始训练独自睡觉的年纪,父母本来担心他害怕,想让保姆陪陪他。
岑雾却说不怕,他坚持自己睡觉,撅起嘴把保姆阿姨也赶出去,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裹着小毯子往床上一蜷。
等灯关了,黑漆漆的卧室,他很小一坨蜷在床上,不仔细找都看不到,又可怜又好笑,保姆阿姨就拍照发给他爸爸妈妈。
然后爸爸妈妈晚上回了趟家,他听见动静啪嗒啪嗒地跑出来,小手揪着兔子玩偶的耳朵,眼眶通红着,雪白的脸蛋上都是泪痕,但不给抱,还很嘴硬,“窝不怕。”
“窝一点儿也不想你们,真讨厌,为什么来找窝呀。”
他谁都不需要,没了谁,他都能过得很好。
每次爸爸妈妈都会顺着他哄,说我们雾雾怎么这么厉害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孩子,然后等他去睡觉,就帮他关上卧室门。
他绝对不要任何人发现他的脆弱,直到碎裂的那天。
“嗯,我害怕,”谢归澜又将他往上颠了颠,仍然顺着他,但语气很轻,带着点欠揍的幽怨说,“怕你对我始乱终弃。”
岑雾:“……”
服了哥,怎么拐过来的,而且他干什么了就始乱终弃,根本就没乱过好吗?!
“我都被你亲了,”谢归澜的嗓音在夜幕底下低沉好听,但懒洋洋的,还很理直气壮,“也被你摸了,你还有我的裸照,你不要我,我以后就没人要了,你得对我负责。”
岑雾:“……”
谁稀罕你的裸照,能不能赶紧拿走。
岑雾被气得昏头,他憋红了脸,一下子竟然没想到该怎么反驳。
“你有我的把柄,”谢归澜却又接着说,“我没有你的,让我很没安全感。”
岑雾嘴比脑子快,他被谢归澜绕了进去,都没想到他凭什么要给谢归澜安全感,怼他说:“你要什么把柄?我也给你拍几张?”
“……”谢归澜想要的不是这个,但他薄唇勾了下,语气暧昧,“也不是不行。”
岑雾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登时脸红到几乎滴血,他搂紧谢归澜的脖子,往他后颈一埋,咬牙切齿地说:“做梦去吧。”
“也行,”谢归澜嗓音低低地闷着笑,岑雾趴在他后背上,几乎都能感觉到震颤,谢归澜低喃说,“没想到少爷这么想在梦里见到我。”
岑雾:“……”
“哥,”岑雾甘拜下风,他根本骚不过,只好红着耳根求他,“你说什么都对。”
谢归澜喉结滚了下,骚话又差点脱口而出,但岑雾脸颊埋在他肩膀上,羞耻到滚烫,他又没舍得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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