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随口说了句失眠,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在网上给我挂上号了。”
温童现在对撒谎一事信手拈来,淡定地回道:“这不担心你么,我看你这两天脸都黄了,熬夜伤肝。”
“肝多重要啊。”
孟信瑞追问:“多重要?”
温童哪儿知道多重要,想了想,挤出两句话:“很重要。”
“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孟信瑞:“……”
号挂了,钱付了,医院也来了,孟信瑞当然不可能这会儿反悔离开,老老实实地跟着温童去二楼的中医门诊处等着叫号。
温童坐在他边上,看似打量周围,实则盯着楼下的入口处有没有白越的身影。
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白越,等来了医生。
“58号,孟信瑞。”
“58号,孟信瑞。”
孟信瑞扯扯温童的帽子:“温哥,到我了,走吧。”
怕错过白越,温童朝他摇摇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孟信瑞有些失望:“你不陪我进去啊。”
“我是为你好,”温童顿了顿,对他说,“万一等会儿医生说你撸多了肾虚,怕你丢脸。”
孟信瑞笑骂:“滚吧你,你孟哥肾很好。”
等孟信瑞前往门诊就诊后,温童继续在原地等。
等了十几分钟,盯着眼睛都酸了,别说白越,就连形迹可疑的人都没看到一个。
白越到底行不行啊?
温童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厕所。
路上也没忘记东张西望,他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周围的电梯,忽略了身侧的拐角,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冷冽的气息倾覆而来,瞬间包裹笼罩着他。
“不好意思。”
温童下意识地道歉,下一秒,被对方狠狠地抱进怀里,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似的。
他瞬间意识到这人是谁。
可算是来了。
白越。
在白越铁钳似的怀抱中,温童勉强挤出两个字:“松手。”
白越没有松手,但大概意识到这拥抱令人不适,稍稍松减了力度,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手掌仍然紧紧抓着他的人衣服。
似乎是怕弄疼了他,又怕他跑了。
温童这下算是能正常呼吸了,他抬头,对上男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白越的眼眶逐渐发红,睫毛颤个不停,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缓缓张开,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他死死地盯着温童,双眸越来越红,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都在此时爆发出来。
白越闭了闭眼,眼泪汹涌地流下,他用变了调的声音说:“童童。”
“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我真的以为你当时、当时死了……”他哽咽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温童怔住了,他想象过白越看见他时的反应。
比如抱他、亲他,再比如直接把他带走,关进小黑屋之类的。
唯独没想到白越抱着他嚎啕大哭,哭的同时,还一会儿道谢一会儿道歉。
在医院里哭并不稀奇,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是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温童试着推了推白越,还没把人推开,便看到孟信瑞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看到他被白越抱着后,孟信瑞脚步顿住,缓慢地张大了嘴巴。
温童嘴角抽了抽,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拉,总算是把白越的手拉开了,往后退了步,拉开和白越过于亲密的距离。
孟信瑞一步三踌躇地走近,凑到温童耳边小声说:“温哥,没想到你和白越关系还挺好啊。”
温童:“……我和他关系一般。”
孟信瑞愣了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他,又看了看止不住眼泪的白越,小声嘀咕:“关系一般,发现你没死都哭成这样?”
什么毛病啊?
下一秒,想到他们待的这个医院是白家的产业,孟信瑞立马改口:“真是重情重义啊!”
温童:“……”
第112章
温童盯着孟信瑞看了会儿, 确认他没有多想自己和白越的关系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医院人多眼杂,几人又齐齐站在并不宽敞的拐角处, 在周围驻足的人越来也多, 像是在等什么好戏开场似的。
见状, 站在白越身后的Amora当即上前一步, 低声道:“白总,休息室已经空出来了。”
“童童,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嗯。”
Amora安排的休息室很近, 走几步就到了, 显然是临时喊人空出来的,电脑前还放着吃到一半的零食, 以及写到一半的笔记。
温童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下一秒, 另一张椅子被拉到他身旁。
不是白越,是孟信瑞。
温童偏头看了眼坐姿略带拘谨的孟信瑞,又看了看白越。
白越这会儿眼泪止住了, 但眼眶仍然通红, 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全程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像是要把之前没看到的时间都补回来似的。
沉默片刻,温童开口介绍道:“这是我大学舍友, 孟信瑞。”
“这是白越,你认识的。”
“听说过听说过。”孟信瑞点点头,对着白越笑笑。
白越没有搭理他,凝视着温童显苍白的面颊,轻声问:“怎么来医院了?”
温童挪开视线, 搬出早就编好的:“出来透透气。”
在医院透气……
白越眼神暗了暗,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选择这种放松透气的地点。
想来是谢由忍不住暴露了真实面目,把人吓到了。
多年好友竟然是心怀叵测诡计多端的恶鬼,少年定然无法接受。
在亲眼确认温童还活着以前,白越曾有过一个想法:只要温童还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他愿意放手。
但此时此刻,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不会放手了。
不可能再放手。
失而复得,愈发珍贵。
少年现今的不快乐给了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童童会在他的庇护下,活得平安。
童童应该在他身边,活得快乐。
男人微垂着眼眸,表情早已恢复冷冽漠然,目光在触及温童时,才会多几分温和。
表面的淡漠下,又是比之前更更加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偏执占有。
温童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到了白越在想什么。
白越不会放手。
很好。
他要的就是白越不放手。
温童蜷缩了下手指,偏过头,对身旁的孟信瑞说:“孟哥,你先出去。”
“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你们俩有啥见不得人的话不能让我听啊?”孟信瑞看看他,又看了看白越。
对上白越冰寒刺骨的眼神后,慢吞吞地闭上了嘴,动作飞快地起身往外走。
关门的时候,有忍不住打量了眼他们。
温童坐着,白越则站在他对面,两人挨得并不近,可无形之中,有种旁人无法融入的氛围。
孟信瑞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离谱的念想法:怎么感觉像在帮朋友偷情似的?
他摇摇头,关上门。
休息室内只剩下温童和白越两人。
寂静之下,白越缓缓出声:“谢由对你不好。”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温童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好不好的。”
“你们做的差不多。”
白越脸色微变,眼瞳愈发深暗。
他忽略第二句话,继续说:“我会帮你离开谢由的。”
听到自己想得到的话,温童心里一喜,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他掐着掌心,竭力保持镇定,扯了下唇角,冷淡地说:“你是在帮我么?”
“你是在帮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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