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已经不是几年前那的青少年了, 不是那个因为察觉到自己和别人的差异, 找他探究解惑的小孩了。
已经长大了, 已经成为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
史密斯医生开口问:“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白越敛着眉眼, 回忆少年体贴关心的模样, 应道:“喜欢。”
“他喜欢我。”
史密斯医生正想说话, 便听见白越又说:“也喜欢其他人。”
“……”
他沉默片刻, 对白越说:“我想那不是爱情的喜欢。”
白越神情没有变化, 但眼神更冷了。
史密斯医生缓和语气:“爱情是有排他性的, 你应该已经体验到了, 你会觉得你们之间不能有其他人, 所以想要独占他。”
白越喝了口咖啡,示意他继续说。
史密斯医生:“你也说了,他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对待你和对其他人一样, 可能是出于友谊, 或者他的天性使然。”
白越:“我想知道方法, 不是想听你的分析。”
“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做不到,”史密斯医生顿了顿, 耐心地说,“首先我不了解你喜欢的那个孩子。”
“其次,你先喜欢上了他,那么这场感情的主动权就已经掌握在对方手里了。”
“你没有办法不顾他的意愿独占他。”
“哦不,更准确地说,你能独占他,但你心里的太阳可能不会再温暖你了。”
白越皱了皱眉:“你觉得我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来找你的吗?”
“对不起白,我只是个心理医生,不是爱情顾问,”史密斯医生道歉,对他说,“我只能给你一些正常的感情建议。”
“比如说,一段良性的爱情开始,应该是始于双方互相喜欢,而不是一方的占有。”
白越听懂了:“我应该先和他确定恋爱关系。”
史密斯医生有些担心他会用出格的方法确定恋爱关系,谨慎地说:“你追求他,他同意了,等你们交往后,你能否独占他,要看他的个人意愿。”
“对于伴侣的占有欲,每个人能承受的阈值不同。”
追求。白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说出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他想回华国,但我之后几年都会留在美国。”
“跨国恋的确对感情是一种阻碍,”史密斯医生看着他,试探地说,“或许你现在的感情,只是因为他进入了你的生活,有个词叫做……日久生情?”
“等他回国后,你可能就——”
话音戛然而止。
史密斯医生看见白越用受伤的右手捏扁了咖啡纸杯。
男人面无表情,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你了解我的性格。”
“认为我见过太阳后,会放他走吗?”
“最后一次提醒了,史密斯·约克。”
白越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轻飘飘地说:“我不希望自己需要去找陌生的心理医生。”
听出话里的威胁意味,史密斯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劝导白越。
他知道以现在的白越,有数不清的手段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摘下眼镜,转而问:“他是为了什么回国?”
白越:“他在华国没有家人,最好的朋友……”
他顿住了,想到温童已经察觉到了谢由虚伪的本质,所以回国与否和谢由无关。
白越眉眼稍稍舒展,继续说:“应该和国内的人无关,只是想回到熟悉的土地,他看起来并不喜欢美国。”
“美国也不是个好地方。”
史密斯医生:“……”
“听起来是因为美国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如果……”他顿了会儿,放慢语速,强调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们成为了恋人,他可能会重新规划考虑将来。”
“有概率为了你,选择留在美国。”
白越对这句话很满意,追问:“如果他不喜欢我呢?”
那他可太惨了,史密斯医生默默地在心里为素未蒙面的男孩祈祷。
“如果你用正当方法追求了他,他很坚定地拒绝,说明你们俩可能不合适。”
白越抿了抿唇:“我们很合适,我很喜欢他。”
史密斯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你的喜欢并不是合适。
半晌,还是没有戳破对方的自我幻想。
他问道:“你知道怎么以普通人的方式去喜欢、去追求人吗?”
白越坦然地说:“不知道。”
史密斯医生:“我听你的描述,你喜欢的孩子是一个阳光的孩子,或许应该用正常的手段方式?”
白越:“什么叫正常的方法?”
史密斯医生想了很久,朝他摇头:“抱歉,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肯定的方法。”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追求方法也不同,我并不了解你喜欢的那个孩子,你应该咨询一下你们的共同好友。”
“白,我由衷的希望你和那个孩子都有美好的未来。”
“我们会有的。”
…………
温童在庭院里等了两个小时,玩到手机都没电了,都没见到白越出来的影子。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随手拿了块石头,拦住过路的蚂蚁。
拦一下这只,又拦一下那只。
不知玩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他抬头一看,是白越。
男人低头看着他,阳光斜斜地铺洒在他雌雄莫辩的脸上,优越至极的五官像是在发光似的。
温童看呆了一瞬。
见状,白越低垂着眼睫,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皮相的好处。
他把温童从地上拉起来,低头凑近。
男人凛冽冰冷的气息压了下来,温童眼皮一跳,瞬间回过神。
他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检查完了吗?”
“这次好久,我手机都没电了。”
白越嗯了声,视线从他点漆似的眸子缓缓往下挪,落在白皙纤细的手上。
白嫩的指尖被泥土染黑,掌心也有几道黑痕。
弄脏了。
温童感受到他的视线,忍不住屈了屈手指。
他第一反应是想去洗手,见白越盯着他的手后,立马改了主意。
他大幅度地往裤腿上一抹,面不改色地说:“刚才玩了会儿蚂蚁和石头。”
“还挺好玩的。”
“我小时候就喜欢玩蚂蚁,弄得满身泥回家,会被家里人说邋遢、脏……”
白越:“不脏。”
温童:“???”
下一秒,白越拿出手帕,直接抓起他的右手,擦拭手指。
温童本能地挣扎,想要抽出右手,万万没想到白越看起来瘦削,力道竟然和陆匪不相上下,他根本抽不出来。
“别动。”白越吐出两个字。
温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手像铁钳似的,紧紧地箍着他的手腕。
受伤的右手也轻易地掰开了他的手指,纯棉的手帕一寸一寸擦过他的手指、掌心,擦去那几道泥土的痕迹。
手是被擦干净了,但温童觉得身上仿佛有蚂蚁在爬,说不出的难受:“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白越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来,擦在裤子上么。”
温童干巴巴地说:“我这次不会了。”
白越:“昨晚是我抱你回房的。”
温童嘴角一僵,装作不知道:“是、是吗?”
白越应了声,平静地说:“还帮你擦了嘴,”
温童:“……”
那特么的叫擦嘴?!
白越擦拭着他的手,轻轻地揉着他掌心的软肉:“所以不用介意擦手这种事。”
他的语气淡淡的,温童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强势与不容反抗,心脏重重地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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