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随意这一觉,也睡得很好,尤其醒后看见关承酒没逃跑,心情就更好了。
“王爷。”宋随意在桌旁坐下,拿过关承酒面前盘子里的包子,边吃边问道,“今天不用上朝?”
“不用。”关承酒看着他,眼前的人没有梦里那么温柔,也没有梦里那么尖锐,是活生生的、可爱的宋随意,“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嗯?”宋随意挑眉,朝他勾勾手指,“又梦见我了?说来听听。”
关承酒默了一瞬:“不装了?昨天的戏就是唱给我听的?”
宋随意弯了弯眼:“我喜欢听王爷夸我,尤其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拿我们对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关承酒:“……”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承酒问他。
“你的梦?”宋随意想了想,“不久前。”
“我是说……”
“我不知道。”宋随意道,“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梦见我。”
“真的只是梦?”关承酒看他,“你好像对我梦见的东西,不惊讶。”
“嗯。”宋随意含糊道,“我说了,等冬狩结束,我就告诉你。”
关承酒皱起眉:“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宋随意笑着看他,“我得那个时候才知道王爷是不是真的爱我呀。”
关承酒:“……”
“我昨晚的梦,以前也梦过很相似的。”关承酒道。
宋随意立刻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本以为关承酒又会夸他,却没想到他梦见的内容居然这么……吓人。
宋随意无奈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我恨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关承酒:“你恨过?”
“嗯。”宋随意笑道,“后来发现要恨的人太多了,根本恨不过来。”
关承酒:“……比如?”
“比如?”宋随意想了想,“比如陛下,比如母后,比如野竹,比如沈大人,比如孟大人,比如我爹,比如端王,比如肃王,比如容王,比如杜熙,比如姜聪,比如……”
“姜聪是谁?”
“呃一个骗子。”宋随意呵呵干笑了两声,当年他好不容易溜出京城,结果碰上个骗子,花了大量的时间陪他一路向南放低他的戒心,最后把他骗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了。
再后来他又试着逃跑过几次,遇到过山贼,遇到过海盗,甚至遇到过两次莫名其妙的天灾,他就知道他是出不去京城了。
不然谁陪关承酒在这耗啊!
“说真的,我觉得比起那些人,王爷对我还是挺好的。”宋随意幽怨道,“起码王爷很痛快。”
关承酒:“……?”
“我帮你抓他。”关承酒道。
“何止他,还有凤凰山那窝山匪,东螺礁那伙海盗。”宋随意攥起拳头,“我!全!都!要!”
关承酒皱了皱眉:“山匪我本来就打算交给见山去解决,海盗怕是得等两年,等朝中彻底稳下来了,才能空出手。”
宋随意更幽怨了,敢情那伙山匪有准备打的啊,早知道他当时就多拖段时间了。
“唉,算了,可能我就是命苦吧。”宋随意伸出油乎乎的手指在关承酒脸上捏了捏,“现在的王爷挺可爱的。”
关承酒蹙眉。
宋随意立刻缩回手,给自己添了碗粥,暗暗好笑。
其实当年他已经猜到结局了,跟关承酒说那些话,现在想想倒更像挽留一些,他希望关承酒能想想答应他的事,只是十几年的心血就要见到成果,关承酒不会甘心放弃的。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跟生死,只是想完成先帝的嘱托,想对得起大齐的百姓。
他也知道自己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所以早早给他安排好了退路,想等时机到了就送他到江南安享晚年。
可惜,他低估了关玉白。
无论关承酒在外人面前演得多好,在亲人面前,总会露出破绽的。
他跟关玉白朝夕相处,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而关玉白也比他想的要更心狠手辣。
打蛇打七寸,他就是关承酒的七寸。
宋随意吃完早饭,就溜达去了紫宸殿看看关玉白有没有长歪。
事实证明没有的。
虽然可怜的小皇帝早上被某个凶残的摄政王挖了起来,但睡饱后已经起床吃完饭,正勤劳地在院子里扎马步。
宋随意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关玉白绷着脸,乖巧地叫了一声“皇婶婶”。
宋随意点头:“陛下真勤快。”
说着伸手戳了一下他肚子上的痒痒肉。
关玉白表情扭曲了一下,没动。
“不错,挺稳的。”宋随意说着,又戳了两下。
关玉白这回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站不稳。
但宋随意没放过他,继续挠他痒痒,关玉白笑得整个人软倒在他腿上,一边躲一边求饶,然后关承酒过来后立刻噤声,“刷”地站回原来的地方继续扎马步,动作快得像是撞鬼了。
宋随意朝关承酒伸出一根手指,坐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小孩子就是要多晒晒太阳才不会发霉,别总这么凶,他已经很厉害了。”
关承酒蹙眉。
宋随意道:“如果我们比赛扎马步,他准能赢我。”
听见这话,别说关承酒,关玉白都有点想晕,就宋随意这身板估计一刻钟就倒了,也不知有什么好比的。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就进屋去。”关承酒头疼道。
“哦。”宋随意乖巧应了,站起身,“不进去了,我要回家一趟。”
关承酒问道:“想回去睡觉?”
宋随意:“……我是说宋府。”
关承酒“嗯”了一声,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太傅回来没有。”
宋随意愣了愣:“爷爷没去上朝?”
关承酒点头:“说是赴宴去了。”
宋随意在心里呵呵。
宋云华那个蠢货,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本来按着正常的剧情轨迹,他这么明目张胆应该是两三年后的事,那时蛰伏已久的端王野心初露端倪,宋元修第一个觉察不对,但被儿子按住了。
而改变这些,只需要一个宋可意。
宋可意本就优秀,抢了宋云华看上的差事后做得很好,前段时间再江南那边查出了买卖私盐的勾当,关承酒借此来了个大清洗,给了端王一记重创。
然后这枚炸弹会在冬狩后直接爆炸。
肃王勾结外族,里应外合造反,螳螂捕蝉,端王黄雀在后,结果机关算尽还是没赢过关承酒被一锅端了,再然后就是朝堂大清洗,首当其冲就是宋家。
明明是宋云华一个人的事,但一群人落井下石乱扣罪名,原本一些清清白白的事都能给说成黑的,几乎把整个宋家人都打成了乱党。
虽然关承酒不傻,但自古以来谋反都是重罪。
啥叫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粥,这就叫。
想到这些,宋随意就脑阔疼。
要不是他读档这么多次还没研究出怎么买凶,他一定把宋云华噶了。
既然跟关承酒坦白了一点,那宋随意便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所以回去了的路上,他大概跟关承酒说了会遇见的事。
听到宋云华软禁宋元修的时候,关承酒忍不住皱起眉:“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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