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承酒看着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下一刻,他的手就空了。
宋随意抽回手翻了个身,瓮声瓮气道:“王爷,我也是会委屈的。”
这句话像是一个惊雷“轰隆”在关承酒脑海中炸开,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几乎是下意识转过身去看身旁的人。
就见宋随意面对着他,睡得很沉,手依旧和他交握着,只是掌心微微出了汗,大概是他的。
关承酒重重松了口气。
好像只要跟宋随意在一起,他就很容易做梦,不像他以前那样隔着一层美化的纸,而是更为真实的,像是扎到他心上的一根刺,微微地疼,但更多的是痒。
没办法缓解的痒。
“王爷?”冯桂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影子落在帐子上,随着烛光晃动。
关承酒闭了闭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敲过四更。”冯桂安道,“下了雨,夜里怕是会凉,可要添床被子?”
关承酒一愣:“下雨了?”
“是啊,方才好大的雷声。”冯桂安道。
关承酒又仔细听了听,这才注意到外头的确很大的雨声。
“花……”
冯桂安:“什么?”
“王妃的花。”关承酒道,“出去看看,别淋坏了。”
这回轮到冯桂安愣住了,他默了几息才应了声“是”,表情魔幻地出去了。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也不见小,天一下冷了下来,好像冬天伴随着这场雨一起来了。
宋随意醒时已经近午,他疑惑地看着身上两床被子,结果一坐起来就被凉了个激灵,“刷”地又钻了回去。
难怪多了床被子!
他裹着被子,跟只蚕宝宝似的咕涌到床边,从帐子缝探了个脑袋出去,问道:“野竹,我的花怎么样了?”
野竹估摸着王妃差不多要醒了,正在给他拿衣服,一听这话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神色复杂道:“王妃放心,王爷昨晚让人搬进来了,淋不着。”
宋随意一愣:“王爷?”
野竹点头:“昨晚忽然下雨,还打雷,王爷被吵醒了,醒来就问王妃的花,还让人搬好,您说怪不怪?”
“是、是挺怪……”宋随意愣愣道,“王爷呢?”
“上朝去啦!”野竹道,“雨这么大,中午肯定不回来了,王妃有事?”
宋随意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说:“出去看看。”
“先换衣服!”野竹把人拉住,推着宋随意去换衣服。
屋里都凉,外头只会更冷。
野竹给他换了身厚实的衣服,还想给他披件大氅,被宋随意拒绝了,让他拿着伞跟上。
就像野竹说的,那几盆花被搬到了屋檐下,不过风太大,花被吹得有些歪了,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宋随意看着这花,有些发愣。
他以前其实也种过花。
他知道太皇太后喜欢花,尤其是那些名贵又漂亮的品种更是她的心头好,时近太皇太后寿辰,为了讨她开心,宋随意特地请人从江南寻了几株花来。
那花本就娇贵,一路颠簸送到京城,加之水土不服,已经有些蔫了,他只能每天精心伺候着,生生把那几盆花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可天不遂人愿,有天夜里忽然下了很大的雨,他担心花被淋坏,一着急,伞都没打就去搬花。
结果花自然是没事,但他却因为那场雨发起烧,躺在床上几天才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出了趟门,又中暑了,再次躺了回去,连大夫都无语了。
后来他好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些花,暴晒了几日,那花又有些蔫了,把他心疼不行,刚想让人去搬,就被关承酒凶了。
“身体才好,乱跑什么?”关承酒的声音很凶,脸也很臭,“回屋去。”
关承酒不让他在外头站着,他只好站在门槛后巴巴地往外看。
看他这样,关承酒脸色更臭了:“府里又不是没花匠,你瞎忙活什么?”
“可那是要送给母后的。”宋随意抿着唇道,“我想自己侍弄。”
他的理由其实有些站不住脚,但表情实在太过委屈,委屈得关承酒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站在廊下看了他半晌,很轻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帮他伺候那些花。
宋随意站在原地指挥他怎么做,关承酒一一照做,蹲了许久才把那些琐碎的事做完,脸上已经热出了一脑门子汗。
“行了?”关承酒把花放好,转头看他。
“嗯,辛苦王爷了。”宋随意垂下眉眼,柔声道,“我去拿点葡萄来吧。”
“让他们去就行了。”关承酒道,“别乱跑。”
“我也不能做什么。”宋随意说完不理会关承酒的阻止出去了。
等他拿了葡萄,洗干净再端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关承酒不知怎么跑到树下打盹去了。
“冯桂安。”宋随意轻声问他,“王爷这几天很累?”
冯桂安看了关承酒一眼,走到宋随意身旁小声道:“陛下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忽然说要给王爷纳妾,还闹到太后那去了,两人吵架了,这几天一直没睡好。”
宋随意闻言皱了皱眉:“哪有给叔叔纳妾的道理。”
冯桂安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当时的宋随意并不理解关玉白的做法,只觉得荒唐,但后来再回头看,却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他不过是想找些能牵制关承酒的人,可以是他放在心上的妾,也可以是他的骨血,亲近的人越多,软肋越多,也就更好拿捏。
可惜关承酒对这些半点兴趣也没有,也难怪两人会吵。
宋随意盯着那花,不由得有些好笑。
其实他当时也不是真的多喜欢那些花,只是觉得不安,觉得害怕。
他知道关承酒心里有他,但关承酒从不越界,总是和他保持在朋友的界限里,有时候甚至还不如朋友。
朋友可以跟关承酒勾肩搭背,他却连牵一下关承酒的手都要被避开。
这种暧昧的态度总让他忍不住担心自己没做好,就想做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讨好太皇太后,也是讨好关承酒,不愿意假手于人,也只是为了让这种讨好更加真挚。
“王妃,您笑什么?”野竹不解道。
“想起以前的事。”宋随意道,“还想吃葡萄。”
“那我去拿。”野竹说完飞快跑了,过了一会端了葡萄回来,却见宋随意撑着伞走到了院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喊道,“王妃,快回来!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宋随意笑道,“你给我穿了这么厚的衣服呢。”
“那淋湿了更冷!”野竹着急道,“有什么话进来说!”
他说着就要去找伞,宋随意见状自己又回来了,说:“就是很久没淋雨了,有点怀念。”
野竹纳闷,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宋随意笑笑:“去把我的躺椅搬来。”
野竹满脸欲言又止。
宋随意道:“不然把我的床……”
“我现在就去!”野竹连忙跑了,生怕宋随意要他推着床在雨中漫步。
野竹很快把躺椅搬来,宋随意往上头一躺,抱着他刚刚拿来的葡萄刚准备吃,就被一条毯子盖住了。
不等宋随意反应,野竹又往他身上盖了条厚度适中被子,往他脑袋底下塞了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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