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会好好看的。”谢潇潇捧着医书很是欢喜。
何意曲起手指轻轻弹了弹他额头,突然发现谢潇潇长高了些,这般岁数若是在前世都已经上小学了。
城中好似是有书院,届时可以去问问能不能让哥儿也上学。
和街边的灾民比起来,何意与谢潇潇实在扎眼,他们逛完便准备回去了,省的遇到麻烦。
“喂!叫你呢!”
起初何意没在意,紧接着便又听见这么一声,他下意识扭头瞧了一眼,就见一穿着朴素的姑娘正愤恨的瞪着他。
何意有些诧异:“是在唤我?”
“不是你还有谁?”那姑娘颇有些义愤填膺,“你难道看不见街边这些灾民在行乞吗?”
“能看到。”何意看着她微微点头。
听他这么说,那姑娘更生气:“你明明看到他们这般可怜,为何不能对他们施以援手,分明瞧见你买了这些东西,许多都十分昂贵,你却连铜板都不分与他们!自私自利!”
何意听的满头雾水,他有银子是自己赚的,给自己买东西有何不可?难不成要拿出来给所有人分享才是利人利己?
他关爱的看了一眼那姑娘,转身带着谢潇潇继续走。
谁知那姑娘竟追上来双手撑开拦着何意,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因气愤而升起的薄红,姑娘皱眉:“你分明就是有钱人,为何不帮?”
“我为何要帮?”何意蹙眉,“你为何不帮?”
“我没银子,如何帮?”姑娘说的理直气壮。
“可笑,律法可有明文规定有银子就一定要帮助人?帮与不帮都是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你在此处指手画脚?慷他人之慨,你倒是有善心,你去赚银子给他们。”何意怒极反笑。
也不瞧瞧整条街道有多少行乞之人,若只有一两个,他给点铜板碎银也能打发,可放眼望去数十人,要他如何帮?
姑娘像是从未见过何意这样的哥儿,听他这么说神情更加不耐,表情也带了鄙夷:“你一个妾室哥儿,拿着夫家的银子乱花,却连好事都不做!”
何意抿了抿唇,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她说,只见他是哥儿,便觉得他是妾室,也觉得他的银子都是夫君所给,让他觉得很反感,也很悲哀。
不欲与她有过多纠缠,何意绕开她便要走,哪知这姑娘竟不依不饶的,眼见拦不住何意,竟直接大喊起来。
“这位夫郎说要给大家送银子!有需要的赶紧过来!”
眼看着那些听了那姑娘话的乞丐们像疯了似的朝他这边跑来,何意立刻拽着谢潇潇就跑,小厮机灵也拔腿跟了上去。
要甩开那些没力气的乞丐们很轻松,但这件事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何意的喉咙,想发火却又无处发泄,要他将此事忘却又绝无可能。
连何意自己都不知道,他越生气表情便冷,谢潇潇看着他那模样硬是将自己给吓着了,大气都不敢喘,咬咬牙想走,但又有点不太敢。
“嫂嫂……”他有些心慌慌。
何意低头就瞧见小家伙惊惶的神情,他轻轻呼了口气,扯出一抹笑:“嗯,你去玩,我歇会。”
“好。”
何意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他立刻将方才跟着出门的小厮叫来:“你去想法子查查那个姑娘和谁见过面,家住何处,最近做了什么。”
小厮低低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
谢潇澜回来时,就见谢潇潇神情严肃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看见他立刻飞奔而来:“哥!”
得知前因后果的谢潇澜瞬间就察觉到此事不对劲,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哄好他夫郎。
说来,谢潇澜从未见过何意真恼人,因此当真觉得有点稀罕,快步进了屋里,就见何意拿着扇子将自己的头发丝扇的都乱飘。
不悦确实都写在脸上了。
“方才已经都挺潇潇说了,我即刻让人去查她,此事怕是并非冲你来。”毕竟不会有人当街做那种十分白痴的事。
何意抿紧唇瓣,有些不痛快:“等我缓缓再和你说话。”
谢潇澜有些想笑,但不太敢,只能板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略休整了一日, 谢潇澜便和廉胜动身去了沿海州镇,因着前几日下雨,水势蔓延, 已经淹没了许多村庄,村民们只能暂住在简易的棚子里。
赈灾银不够用, 平日里给他们喝的米粥都快没有米了, 连馒头都不够分。
刚一落脚, 州镇的县令们便全围了过来, 早就听说是新科状元要来, 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曾想竟是这般年轻的, 模样瞧着还没及冠。
目光落在他身边穿着浅青色裳群的何意身上,对谢潇澜便更加不屑了, 哪有人出门办事都要带着容貌艳丽的妓儿的?
几位县令对廉胜态度谄媚:“此事怎好劳烦总督大人亲自来,交给我们便是,只是这赈灾银并不够用,因此百姓们只能先这般安置着。”
“两月前,朝廷便送了百万两银, 怎的这会几位县令又说不够用了?”谢潇澜故作疑惑,像是全然不知。
“谢大人久在京中有所不知,先前吃穿都是给顶好的, 可灾情越来越严重,难民也越来越多,那银子像流水似的就没了。”
“是啊, 粮食都是省着给百姓们发, 可还是不够, 所以才紧着希望朝廷能派发些银子, 不知谢大人此行可带银子了?”
这些人三言两语的就要将银子的事搪塞过去,只觉得谢潇澜新官不懂可欺,就随意拿话敷衍他。
何意看向廉胜,就见这个络腮胡的大老粗也跟着点头,显然也不曾觉得账不对劲。
谢潇澜自然没带银子,他就是来查银子的,但他没直接说,只意味深长道:“银子的事都不打紧,这几日要在镇上暂住,希望县令也能为本官找个暂住之所。”
廉胜对他的话表示同意,毕竟谢潇澜是来帮着解决灾情的,若是住在城里,还如何做事?
县令们听罢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聊完这一茬,几位县令便带着他们四处观察。
给百姓们临时搭建的棚子很简易,就是几个木桩支起来再铺上干草,吃的是稀的看不到米粒的粥,穿的是破烂不能蔽体的衣。
若真像他们所说,将银子都花在了百姓身上,那他们怎会像乞丐一般。
“此次灾情有多少伤亡?”何意突然出声问道。
从难民营一路转来,虽说也看到了一些瘦弱无骨的,但肉眼瞧见的都是有力气能走路的,这本身就不对劲。
不是何意杞人忧天,而是天灾人祸本就是分不开的。
急着要银子那位县令赶紧说道:“没有亡,处理的及时,有些伤着的已经医治好了,但没有死掉的。”
他虽嘴上回答的殷勤,心里却警惕起来,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妓儿还挺敏锐,因此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谢潇澜本就时刻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人视线在何意身上多停留了一下,他立刻将何意拉在自己身侧,隔绝了他们的目光。
何意便紧挨着他,对那县令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给谢潇澜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头再找个空闲偷偷来这边问问那些百姓。
看过这些百姓的住所,又去最近的被淹没的村庄看了一眼,水势上涨的厉害,那些地势低的村庄已经淹没了,连个顶儿都看不到,若是处理,得先将积水全都控干才行。
最好的办法便是开渠道,但这是大工程。
“时辰也不早了,两位大人不如先同我们去用些午食?”
廉胜拒绝:“本官不用,带谢大人去便是。”
他想的简单,这时候日子都难过,他饭量足,若是跟着去吃便是不小的开销,到不如回府上随便吃些。
刚好谢潇澜也有些话想和这几位县令单独说,便同意了。
谢潇澜两人还以为会被带到镇上的酒楼里,不曾想竟是直接去了本县县令贾启镶的宅子里,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县令的宅子装潢朴素,明面上连贵重些的摆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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