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亲自跑了一趟,将这笔长期订单带去纺织厂,趁着钱舅舅等领导商量的间隙,顺便上车间转了一圈。
经过两年的发展,车间已从一个扩展成了两个,设备增加到十五台,共有三百名员工。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但在陈晚眼里,不过是摩天大楼的一角而已。
钱国胜在办公室愁眉苦脸,陈晚敲敲桌面,问他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吧。”钱国胜语气难掩怒意,“这是我第三次申请被驳回了。”
陈晚正色,拿起钱国胜推过来的文件,是关于扩展生产车间的提案,钱国胜言之有据地罗列了车间当前的现状,以及扩展后预计能提高多少产量,增加多少利润,正常情况下,纺织厂应予以通过。
而往后翻,申请意见处,硕大的四个字“不予通过”。
陈晚大概能理解钱舅舅在看到自己时欲言又止,以及接过制药厂协议时的愧疚是从何而来。
“谁否决的?”陈晚语气如常,听不出有丝毫不满。
“呵,还能是谁。”钱国胜冷哼一声,咬牙说出了纺织厂现任厂长的名字,“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看我舅舅跟你关系好,怕自己被挤下厂长的位置呗,呸,鼠目寸光的家伙!”
陈晚与钱舅舅交好,随着陈晚生产车间的发展,钱舅舅在厂里的口碑也水涨船高,纺织厂五年一次的选举在即,钱舅舅成了新厂长的热门人选,现厂长可不急了么。
陈晚觉得他们受限的原因远不止于此,根据私下的了解,纺织厂厂长的工资一个月顶多百来块,即便加上黑箱操作,一年估计也就几千块,而自己的收入则靠着生产线的利润分红轻松过万,很难不叫人眼红。
现厂长的能力是有的,河源纺织厂建厂至今,发展势头稳中有升,但他的肚量与远见着实差了些,单盯着纺织厂厂长的位置,怕钱舅舅把他挤下来,却不曾想过往更高的地方走。
按理说,有陈晚的加入,纺织厂应该如虎添翼,取得更大的成绩,毕竟当初陈晚上X民日报,可是特意带了上纺织厂的大名,而非他个人的生产车间。
钱舅舅有心改革,却处处受限,以至于纺织厂错失良机,未能与陈晚并驾齐驱,被东言服饰渐渐盖过风头。
“他不具有一票否决权吧?”陈晚放下文件,厂长权利大不代表纺织厂是他的一言堂,扩展生产车间该有领导层共同决定。
“厂里很多人都听他的。”钱国胜气愤的不仅仅是现任厂长一人,对方当了多年的厂长,在领导层扶持了不少自己人,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跟钱舅舅他们打起了擂台,“我舅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已经尽力了,陈晚你别怪他。”
陈晚哪会怪钱舅舅,权力之争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陈晚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钱国胜相信不管他申请多少次,得到的结果都不会变,“要不我们向上头反应?”
纺织厂是国营厂,内部事务政府仍有监管权力,钱国胜的提议是个可行的办法。然而,陈晚不准备采取。
“你让我考虑一下。”陈晚语气镇定,稳住了钱国胜的情绪,“扩展车间的事你先放一放,我考虑好了再通知你。”
恰好钱舅舅那边也商量完了,派了人过来叫陈晚。
见到陈晚,厂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似乎那个用不光彩的手段限制东言服饰发展的人不是他,陈晚默默在心里给他加了一个标签,这人不仅肚量差,还不要脸。钱舅舅皱着眉,陈晚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晚,谢谢你帮我们跑这一趟。”送上门的好处,厂长岂有不收之理,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矮瘦男人,表示与制药厂的合作将由他负责,“工作服的设计图你交给他就行。”
话音落下,钱舅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厂长的行为显然是要霸占陈晚的功劳,这触到了他的底线。同样,也触到了陈晚的底线。
功劳不功劳的陈晚不稀罕,一边为难他一边享受他创造的便利,恶心谁呢!
不过眼下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陈晚忍下心中的愤怒,把设计图交给对方。本来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他会把打版图及样衣做好一并给他们,可惜厂长的吃相太难看,现在他不乐意了,他倒要看看,凭着一张设计草图,他们能做出什么东西。
陈晚离开会议室,钱舅舅追了出来:“对不起——”
“沈叔,这不关你的事。”陈晚打断钱舅舅的道歉,“国强都跟我说了,谢谢你帮我说话。”
“真帮上忙倒也好了。”钱舅舅叹了一口气,他在纺织厂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被人猜忌打压,说实话,他心里很不好受。
“沈叔,如果我……”陈晚欲言又止,“算了,沈叔我有个想法,只是没多少把握。”
钱舅舅大概猜到了陈晚的心思,他表明立场:“你尽管去做,不管有多少把握,我都支持你。”
得了钱舅舅的准话,陈晚放下犹豫:“沈叔你等我的好消息。”
陈晚没告诉许空山在纺织厂发生的事,回城之后,他准备了一些资料找到王利安。
“陈晚你来得正好,我刚打算去你那。”王利安把陈晚迎进门,“车子我打听好了,能买。”
比起陈晚与许空山两个男人的房间,王利安的房子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墙上挂着几张写真,茶几与餐桌铺着颜色素雅的花布,圆肚花瓶里插了几支鲜花,一看就知道不是王利安的手笔。
屋内的大部分配饰是由着陶美丽的审美来的,她与王利安同期大学毕业,两人目前在商量结婚的事宜,结了婚,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住一起了。
“车的事暂时不急,你这会儿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银行。”陈晚想了想,补上一句,“把你的户口本和房产证带上。”
“有空。”陈晚后面的话让王利安十分不解,去银行带户口本他懂,干啥要带上房产证?疑惑归疑惑,出于对陈晚的信任,他依言照做,“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王利安装好户口本与房产证,一直到走出门才问陈晚去银行做什么。
“去贷款。”自从察觉到自己对七八十年代的了解约等于零的时候,陈晚就订了一批大大小小的报纸,每天查看上面的新闻,以防错漏什么政策。
陈晚依稀记得这个时期国家曾发放过一批无息贷款用于促进个体创业,上辈子开公司时无意间听人提到过。
陈晚的回答把王利安吓了一跳,贷款?陈晚那么有钱了,还需要贷款?
“我准备自己办厂。”陈晚心意已决,王利安是他的合作伙伴,如此重要的事,他不会隐瞒。
如果贷款是把王利安吓了一跳,那么陈晚所说的办厂是真真把王利安骇住了,倒不是认为不可能,以陈晚的目标与能力,办厂是必然的,不过这才两年,会不会太快了?
王利安在原地愣了一秒,接着急急跟上陈晚的脚步:“发生什么事了?”
陈晚不是个冲动的人,王利安直觉他这样做是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钱国胜向纺织厂申请扩展生产车间,申请了三次,被厂长一方的人拒绝了三次,他舅舅也说不上话。”陈晚几句概括道,“继续留在纺织厂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趁早独立出来。”
王利安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骂了句脏话,随即拧起了眉:“我们的钱建厂怕是不够吧?”
岂止是不够,工厂不是车间,他们手头那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够,所以要贷款。”公交车到站,陈晚买了两张票,和王利安找位置坐下,车上人多,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讨论。
八十年代的银行没后世那么多,陈晚去了平时常去的那一家,他账户上的余额有十来万,是当之无愧的大客户。
银行跟陈晚相熟的业务员名叫于良才,二十多岁,长了一张很和气的脸,听人说陈晚找他,立马停下手里的事迎了出来。
上一篇:反派组织摸鱼法则[快穿]
下一篇:娇弱的Omega美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