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大集除了临溪镇本地的人,隔壁镇的也会过来参加,其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七十年代末的政策和生活条件较之运动前期有所改善,据周梅回忆,当时到处喊口号搞斗争,大家几乎不敢出门,生怕一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
陈勇阳快乐疯了,撒腿猛跑,周梅眼疾手快拎住他的后领:“不准乱跑,仔细拍花子的把你卖到山沟沟里给别人当儿子去!”
“咱们这不就是山沟沟吗?”陈勇阳一句话把周梅噎得,她瞪着眼睛加重语气:“那你是想给别人当儿子了?”
陈勇阳把头摇成拨浪鼓,他妈有时候是凶了点,但大多数时候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他暂时没有换妈妈的想法。
周梅松开陈勇阳的衣领改牵住他的手,带着两个女儿去买头花。
逛完整个集市陈晚毫无收获,陈勇阳抱着新得的弹珠稀罕地瞧个不停,姐妹俩手腕上各戴了朵红色头花,小姑娘的发饰是街上最鲜艳的色彩。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从集市出来,周梅一行又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名头陈晚早有耳闻,他提起兴趣进去转了一圈,结果却令他有些失望,商品资源太匮乏了,卖的衣服在他看来也非常死板。
“六儿有啥看上的跟嫂子说,嫂子给你买。”周梅买了点不要票的碎布头,准备拿回去纳鞋底,难得碰上不要票的东西,本来什么都不打算买的王翠也挤在人群里抢了一些。
见惯了多姿多彩的二十一世纪,供销社里的东西陈晚着实看不上眼,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陈晚还是假装喜欢挂着的那件的确良衬衣,站在那看了好几分钟。
周梅找售货员问了价格,听到对方说要二十块外加一尺半布票,王翠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贵死了。
“你真打算买啊?”王翠凑到周梅耳朵边小声道。
周梅脸色为难,一尺半的布票不多,贵的是二十块钱,但陈晚鲜少问她要过什么东西,如果他打定了主意要,周梅大概率会狠狠心给他买下来。
“六儿是想买衬衣吗?我正好带了布票,要不咱们扯点布自己找人做件一模一样的?”
周梅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陈晚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连忙垂下仰得发酸的脖子。
以他这几天的相处和结合原身的记忆,陈晚得出周梅是一个既大方又节俭的人,所以在自己表现出对衬衣的喜爱后,她不会当场掏钱说买,而是先试探自己是不是非买不可。
“我们这个衬衣可是从海城进的货,一般人绝对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售货员捞起衬衣的袖子,“你看看这面料、这做工,别的衣服收的是三尺票,一尺半已经很划算了。我劝你们还是买吧,免得自己做出来不好看白白浪费了布。最后一件,错过了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有了。”
售货员的态度没有陈晚想象中那么差,甚至能夸一句好,都怪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写到供销社售货员动不动就是瞧不起人之类的,给他造成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印象。
她所言不假,海城最大纺织厂出品的衬衫,一般人是做不出一模一样的。
但陈晚能是一般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晚:不,我是二班的。
第10章
周梅被售货员的话说得犹豫,新式的的确良衬衣,村里的老裁缝兴许连见都没见过,万一做出来走了样,真不如直接买了。
可扯布的话才几块钱。
“谢谢你,我们还是买布吧。”陈晚打消周梅的犹豫,一行人挤回了卖布的柜台。
新的问题出现了,柜台里卖的布料没有的确良。
陈晚当然知道没有的确良,刚刚周梅买碎布的时候他就看过了。纯化学纤维制作的的确良耐磨耐洗不易掉色,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好东西,但与其优点相对的吸水能力差、易产生静电、穿着舒适度差等缺点让他在陈晚心里并不具备任何可买性。
他看中的是柜台左边的棉布,用来做内穿的T恤最合适不过。
陈晚以担心裁缝第一次做不好为借口让周梅扯了几尺棉布,到时候哪怕做不成跟的确良一样的也不至于浪费。
第一步计划顺利达成,陈晚亲手拿着来之不易的棉布,再没别的购物需求了。
有热闹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孙大花母子俩,早上许来钱嚷着要吃镇上的肉包子,孙大花大手一挥,今天不做饭了,咱们吃肉包子去!
许有财、许来钱,听名字就是一家人。
皮薄馅大的肉包子一个有成年男人拳头那么大,分量十足,两毛一个的价格劝退了不少闻着香味过来的人。孙大花掏出钱一口气买了五个,眼馋了一圈人。
许来钱吃得满嘴流油,五个包子他吃了三个,孙大花吃了两个。
你问许有财?他早拿着钱打酒去了。
围观的人里有认识孙大花的,见她和许来钱把五个包子全吃了,扯着嗓子问她怎么不给许空山留一个,那不也是你儿子吗?
孙大花骂了句关你屁事,拉着把手上的油往身上擦的许来钱逛去了其他摊位。
双方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有不认识的开口找问话那人打听具体是咋回事,那人看不惯孙大花的所作所为很久了,立马把他们做的破烂事讲给了围观的人听。
围观人听完皆十分无语,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那个大儿子怕不是亲生的。
亲不亲生的那人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孙大花第一胎不是在镇上生的,许空山的年龄也跟孙大花怀孕的时间对得上。
听八卦的人散了,孙大花半点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是如何议论她的,母子俩从上街吃到下街,撑得肚皮更加溜圆。
他们来的时候陈晚一行人正在买布,买完布已经过了赶集的高峰期,街上的人陆续离开,周梅他们也回了平安村,所以没碰上,不然陈晚又要为许空山打抱不平了。
到家先换衣服,姐妹俩舍不得拆好不容易编好的辫子,只取了头绳,露出发尾的黑色橡皮筋。
陈晚把棉布放到自己屋里,拿铅笔在本子上画出T恤的样板,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让周梅放心把衣服交给他来做。
他比划着布料的尺寸,把目光看向正在院子里玩野鸡娃的陈勇阳。
小侄儿,不好意思,小叔叔要麻烦你帮忙背个锅了。
陈勇阳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奇怪地扭头看向身后,没人往他脖子里哈气啊。不管了,野鸡娃真好玩。
“陈勇阳放手,鸡娃不能一直摸!”周梅从厨房门口看见陈勇阳把鸡娃抓到手里,挥着锅铲大声制止道。这是老一辈的传下来的经验,说人手上有热气,摸多了鸡娃容易生病。
鸡娃拳头那么点大,生病就跟等死没有区别。
“我就是看看,没有摸。”陈勇阳撒开鸡娃藏起手反驳。
周梅全看见了,哪会信他的鬼话:“进屋写作业去!”
陈晚在窗口朝陈勇阳招了招手,陈勇阳立马跑了过来。
土棉布就放在书桌旁边,陈晚给陈勇阳讲了两道数学题感觉有点想上厕所,于是叫陈勇阳先写着,他等会检查。
他一走陈勇阳便坐不住了,今天周六,后天才上学呢,干嘛非要现在做作业。
陈勇阳把目光瞄上了陈晚的墨水瓶,他倒是晓得轻重,不敢碰陈晚的书本。陈晚最近没用过钢笔,墨水的余量没有变,仍是半瓶。陈勇阳撕了一页自己写过的本子翻到背面,拿笔蘸了墨水往上面画字。
小孩对大人用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的,陈勇阳上小学以来用的都是铅笔,每次看到陈晚拿钢笔写字的时候都很想尝试。此刻看着纸上墨水的纹路,心里激动不已。
木制铅笔沾到墨水的位置很快浸黑,陈勇阳手上也蹭上了不少墨水,偏他还毫无所觉,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极了。
陈晚去了约十分钟,陈勇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注意到他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
陈晚的声音骤然在陈勇阳耳边响起,陈勇阳做贼心虚,条件反射地把上半身往本子上一趴掩藏作案证据:“我没干什么。”
伴随着他的欲盖弥彰响起的还有墨水瓶翻倒的声音,瓶内的墨水一下洒了出来,陈勇阳下意识拿开自己的作业本,紧接着旁边白色的棉布便黑了一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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