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眼前是黑的,傅修时的手挡住了光,江屿忍着不适睁眼,眼睫毛在傅修时的掌心乱颤,闻到了咖啡的味道。
傅修时经常熬夜工作,喝咖啡是常态,甚至还不加糖,江屿试过一口就苦得吐了出来,但又不死心,铁了心想要离傅修时近一点,连这种习惯都想要和傅修时保持一致。
但喝苦咖啡这事儿他是真学不来,最后只能丢好多糖进去以次充好。
江屿顺从地摇头,“不哭了。”
他抓住傅修时的手腕,吸了吸鼻子,“傅修时。”
应该是刚刚哭过,嗓子有点哑,江屿顿觉好笑,没忍住笑了起来,一点点把傅修时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拿下去,他笑着问:“傅修时,你刚刚为什么躲我?”怕傅修时不理解,他还特意解释:“就是刚刚我去亲你的时候,为什么躲我?”
这下傅修时应该听懂了吧?
“没有为什么。”
傅修时果然听懂了,就是答案令人不满意。
但江屿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了预感,所以听到这种答案的时候也没有很惊讶,也没有慌乱,只是有一种果然会是这种回答的感觉。
他可真了解傅修时。
江屿点点头,看起来不太在意,继而又问:“那你能安慰我了吗?”
他得把问题一个个问过去。
傅修时静静看着他,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一起了。
江屿怀疑傅修时很快就会有皱纹,他老喜欢皱眉。
但没事,这也是江屿意料之中的回答。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屿问:“那我不愿意辞职的话,怎么办?你会替我安排好辞职的事情吗?”
就像给他介绍工作一样。
觉得他太闲了,没什么事情做,就安排好工作,不用提前问他要做什么,虽然确实是按照他的专业来找了,所以让江屿感到高兴了一阵。
但也确实没有提前和江屿沟通过,只需要告知一声。
傅修时说:“嗯。”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屿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可以这么冷静的,大概是和傅修时待在一起久了——怎么能不久,他追了傅修时五年,和傅修时在一起一年多,傅修时的一言一行,他都太了解。
江屿抬起眼皮,他的眼睛还是红的,说话的时候被灯光照着,依然湿润,“为什么,你让我工作就工作,你让我辞职就辞职。”
他抓着傅修时的手松开,还是没办法装出镇定,声音逐渐委屈不堪,“你想躲开就躲开。”
“你想理我就理我,不想理我就不理我。”
“我是路边捡来的小狗吗?”左手牢牢抓着被面发抖,“只要你丢一根骨头,我就死皮赖脸地追上去,沾沾自喜,以为你……”
“……以为你喜欢我。”
还是说出口了。
但比江屿想象的痛苦。
尽管语气平静,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这么平静,感觉哪里都在痛。
不应该怀疑的。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拔不掉了。
他仰着头,看见傅修时的瞳孔缩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被他说中了,还是因为震惊,或者是压根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是怎么会听不懂呢。
傅修时可是学霸,高中时候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每次傅修时学校月考结束,江屿都要偷摸翻墙进去在他们学校的荣誉墙上找傅修时的名字,那一点也不困难,因为傅修时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他的名字上面贴了一张证件照。
江屿很喜欢那张照片,曾经追着傅修时要了几次,当然那时候的傅修时并不理睬他,江屿没办法,就偷偷撬了荣誉墙的玻璃。
后来这事儿还上了傅修时学校表白墙,还传到了江屿他们学校。
不过也没人觉得奇怪,傅修时追求者很多,有人偷他照片也不奇怪。
就是很好笑。
知道事实的宋胜大气不敢出,在别人笑的时候偷偷问江屿,照片呢?
江屿甩了甩自己的手机。
当然是藏在手机壳里面了,每天都带在身边,这样才能安心。
很可惜,那台手机后来在江屿坐车去找傅修时的公交车上被偷了,江屿甚至因此闹了很久,闹到家里都知道这事儿。
是江肃先发现他不对劲。
江屿不可能缺什么手机,他又不是第一次丢东西,每次都不在意,手机这种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在丢失照片的愤怒中,江屿在江肃的盘问下说出了事实,手机里面放了一张他男神的照片——相当于在江肃面前出柜了。
可惜后来手机也没能找回来。
丢掉的东西,能找回来的概率太小了。
“你在闹什么?”好久,江屿听见傅修时这么问。
很正常的回答,是傅修时会说的话。
江屿这么开导自己,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我在闹,傅修时,那我不想辞职,可以吗?”
傅修时呼吸比平时急促了几分,他似乎有些没法忍耐江屿这般胡闹,丢下一句:“随你。”就接起了突然响起来的电话,一边平静地和对面说你好,一边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傅修时逐渐消失的背影,江屿慢慢地滑下去,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就跟刚才傅修时躲掉他的亲吻,他第一反应是躲避一样,躲进被子里,像是躲进一个龟壳,一个逃避事实的龟壳。
什么也不想看见,什么也不想听见。
他好像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安慰自己了。
可是总得找个什么看起来像傅修时在乎他的喜欢他的理由,才能安慰自己啊,不然,傅修时又不会来主动安慰他。
江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
第9章
江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雨早就停了,床头柜上放了保温桶,打开是热气腾腾的鸡汤。
江屿饿得不行,喝完以后才想起追究到底是谁送来的。
不过也不用追究了,保温桶很眼熟,是家里的,除了傅修时,也没人能进去他们那个家。
也许是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家”。
江屿抱着发了会儿呆,高兴,又突然很疲惫。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能给他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但那又怎么样。
谁让他喜欢傅修时,喜欢了六年多。
从一开始,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
-
江屿的检查结果没任何问题,没必要再待在医院,他干脆谁也没通知直接出了院,但手受了伤,他也没法工作,摄影棚自然是不用去了,但公寓那边……回去的话也是他一个人。
一直以来都是。
刚和傅修时在一起的时候,江屿住的地方是江肃早就准备好让他大学毕业以后住的,离家里近,方便他回家,但离傅修时公司远,离傅修时住的公寓也远。
每次和傅修时见面,江屿都要跨小半个城市,其实都习惯了,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从很远的地方跑去看傅修时。
有时候他和傅修时的距离是教学楼到教学楼。
有时候是教学楼到傅修时的公司。
有时候是他家到傅修时的公司。
江屿每次都跑得乐此不疲,对他来说,能见到傅修时,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单纯的开心。
见到心上人的开心。
但谈恋爱以后这点距离对于江屿来说就变得很远了,人果然是贪心的生物,本来只是想得到一点点,可得到以后又想要更多更多,明明想着只要我付出就好,可真付出了又想得到回报。
来回跑了一段时间,每天能见面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和没谈恋爱之前没什么差别,江屿先忍不住投降,开始找离傅修时更近的房子,他把这个想法和傅修时提了一下,但傅修时却说没必要。
江屿不太高兴地说:“为什么没必要?这样我就可以在你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你,而不是蹲在你公司楼下喂蚊子,傅修时,我们可是在谈恋爱,你每天看见我几分钟就满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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