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修时没有放开他,反而亲得更凶。
江屿感觉自己快摔下去了,他右手打了石膏没办法用劲,左手一会儿推一会儿拉着傅修时的衣领防止自己摔下去,真的很累。
好在在一声关门声之后,这个粗暴的吻终于结束了。
傅修时放开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屿的下巴被掐出了很红的印子,他本来就是这种肤质,很容易留下痕迹。
江屿气喘吁吁看着傅修时唇上染的血迹很不理解地问:“傅修时,你怎么突然这样?”
“哪样?”傅修时好像并不在意他刚刚做了什么,语气冷淡。
江屿耳根通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是突然亲我。”
“不行?”
江屿舔了舔唇上的血迹,“有人在。”
有人在的话,江屿会不好意思。
但也不是不能亲。
但现在陆枕已经走了。
江屿抬起头把自己送上去,“但现在没人了,傅修时。”
他慢慢靠近,和傅修时对视着,傅修时的眼神很冷,让江屿心头咯噔了一下。
就在江屿快亲上去的时候,傅修时偏过头,躲开了。
第8章
程远拎着打包的食物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病房里气氛的不对劲。
江屿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因为右手打着石膏,他这个姿势非常不方便。
傅修时站在床边,语气冷静:“工作辞了。”
江屿没有说话,唇上还在渗着血,口腔里全是血腥味,不知道是刚刚接吻留下的,还是因为他没忍住舔了一下。
手臂没什么知觉,后背被砸了几道印子,但没伤到骨头,也没什么大碍,内脏……内脏应该也没有受伤。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痛。
江屿直直看着窗外。
夜晚了。
白天天气很好,但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砸在玻璃上扰人心烦。
江屿颤着眼皮小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辞掉工作?
为什么要躲开他?
也许受伤后人的内心会变得敏感脆弱,在傅修时躲开的那一瞬间,江屿大脑里突然轰的一声,有什么倒塌了。
其实他可以给傅修时找很多理由。
比如因为唇破皮了。
因为这是医院。
因为……
但这些理由都很难成立。
傅修时以前也把他亲得嘴唇破皮过,那是在床上,江屿觉得傅修时在这方面有时候会比较失控,但就算尝到了血腥味,傅修时也不会放开他,只会咬住破皮的地方,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江屿难耐的神色。
虽然痛,但江屿很喜欢那样的傅修时。
那现在就剩下一个理由。
因为傅修时想亲他就亲他,不想亲他就不亲他。
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但因为接吻这种事闹脾气,那他也太不懂事了。
江屿不喜欢吵架,他知道傅修时也不喜欢。
也不是,傅修时不是不喜欢,他是完全不会和江屿吵架,不管江屿发什么脾气,他都很冷静。
江屿又不是没体会过。
傅修时没有回答,应该是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江屿干脆慢慢翻过身仰躺着看向傅修时,“傅修时,为什么要辞掉工作?”
男生面色少有的苍白,脸上挂着很浅的笑,但眼睛有些泛红,看起来有些脆弱,还透露出委屈。
傅修时皱着眉,“不是你说自己很惨?”
哦对,江屿想起来了,他眨了眨眼,干脆左手撑着自己又坐了起来,他想伸手去够傅修时的手,但伸到一半,还是犹豫了一下,缩了回来。
不敢,怕被躲开。
江屿抬着脑袋给傅修时解释他发那句话的意思:“我那是想让你安慰我。”
又不是不想工作。
“安慰有用?”傅修时显然理解不了他要的是什么,哪怕江屿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傅修时还是这么理性。
江屿喝了口床头放着的水,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耐心地说:“有用,它可以让我高兴。”
傅修时不解地看着他。
于是江屿很努力地去回想,傅修时之前有没有安慰过自己,想用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话是有依据的,但似乎没有。
在傅修时的世界里,也许是没有安慰这两个字的。
这让江屿感到为难,他抿起唇,尝到了一点血腥味,突然灵光一闪,“就像刚刚你突然进来亲我,这对我来说就是安慰。”
“你不知道吧,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了,你只给我回了个问号,但是你突然来了,实在是太惊喜了……”江屿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声音,让他的声音变得呜咽,他愣了下,抬起左手摸了摸脸颊。
湿的。
江屿连忙擦掉眼泪。
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哭,实在是很丢人。
记忆里江屿从懂事开始就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哭过。
江家的小少爷,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父母宠,被兄长溺爱,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当了学校的小霸王,虽然他脾气没那么差,也绝对算不上好,有谁惹他不高兴了,他定然不会憋屈着,更别说受委屈。
谁舍得他受委屈。
还好,擦干就好。
但还是觉得丢人,江屿重新抬起头,努力笑着看向傅修时,柔声问他:“傅修时,你……你明白了吗?就是安慰的意义。”
对于他的意义。
但也许是傅修时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见他哭,也可能是他现在这样真的很丢脸,江屿看见傅修时的眉头皱得很紧,透露出来的情绪不是理解了,而是越发不解,他就用着这样的表情开口问:“你哭什么?”
似乎在不耐烦。
江屿想否认,但否认不了,他只好摇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修时问了,江屿感觉脸颊又湿润了,这回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眼泪在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不管他怎么努力想要控制想要擦干都无济于事。
他变得慌乱无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
小题大做又矫情。
突然冰冷粗粝的指腹覆在他的颧骨上,疼痛也随之而来。
江屿一愣。
傅修时俯着身,大拇指用很大的劲擦掉眼泪,让那片皮肤变得很红,但这还不够。
傅修时下颚紧绷,目光锁在江屿湿润的眼睛上,大拇指也随之往上挪,掌心完全覆盖住江屿的眼睛,江屿下意识闭上了眼,然后听见傅修时冷淡的嗓音,“不知道就别哭。”
江屿突然记起一些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应当还不太懂事,有一次家里有客人来,带了个小孩儿,江屿不认识他,也不想和他玩。
但那个小孩儿要和江屿玩,不仅要和江屿玩,还要抢江屿的玩具,江屿护食得厉害,谁都不可以碰他的东西,他不愿意给的,谁也别想要,除非他自己给出去。
理所当然,他和那个小孩儿打了起来,江屿小时候比同龄人发育要慢,又被家里人护着,柔柔弱弱的自然打不过,于是,他眼泪开始在眼睛里转。
好在放学的江肃及时赶来,把两人分开后把江屿抱在怀里,问江屿发生了什么。
江屿不乐意提,江肃就摸了摸他的脸蛋问他:“我们阿屿怎么要哭了啊。”
江屿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丢人,还是不乐意说,于是江肃就说:“想哭就哭,但是不管什么理由要哭,那个让你哭的人,你都要让他付出代价,知道吗阿屿。”
后来长大后江屿犯了错,江肃跟在他后面给他擦屁股,有次没忍住训了他,江屿理直气壮:“不是你惯的吗?”
江肃哑然,喃了一句:“我看以后哪个女生能受得了你这狗脾气。”
现在倒好。
不是女生,是男生。
但好像确实受不了他的狗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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