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郁上确实有底气,秦父做生意积累了足够家底,秦郁上本人也是名利双收,对Pauson抛出的橄榄枝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
他接着问:“你后续有什么想法,还打算接戏吗?”
秦郁上回来不久,重新安顿就费了不少功夫,暂时没细想下一步安排,只道:“再说吧,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时间还长。”
两人聊了一会,秦郁上告辞,临别时闻绍问他要新号码。
秦郁上说:“还是原来那个。”
闻绍愣了愣:“我还以为你出国后就把那个号给停了。”
秦郁上没有过多解释,离开姿琅后便嘱咐司机回一趟父母住过的老房子,替母亲取个老物件。
另一边,江来同钱司壮离开姿琅后,觉得有些饿,便让司机在附近兜一圈,这么巧就拐到了原先学校附近。
当初聚餐常去的那家烧烤店还在,生意依旧红火,钱司壮下车去买烧烤。
车停在学校南门对面的马路上,树荫遮挡了大部分太阳,江来侧头,看着校门口出神。
印象里,南门是个小门,紧挨着一个垃圾站,一到夏天气味感人,每次在解剖楼上课,一边闻着福尔马林一边闻着垃圾的臭味,腹背受敌。
而现在,垃圾站没了,小门改造成了气派的大门,解剖楼也不知道有没有改作他用。
视线移到远处,钱司壮西装革履地挤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之中,等着老板打包烧烤。
一切都提醒江来,他真的错失了六年。
钱司壮从老板手里接过打包盒,快步走向保姆车,江来也收回视线。
上车后,钱司壮将餐盒放在桌板上,也给司机小刘分了几串,小刘吃完便下去抽烟,车上只剩他和江来。
钱司壮大快朵颐,餍足地感叹:“再来瓶冰啤酒就好了。”
江来挑不辣的吃,说:“千万别,省得你又吐我一身。”
钱司壮翻了个白眼,瞥向窗外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怀念起大学生活。
他大四那年毕业后,江来办了休学,进入了完全不了解的模特行业,而他做了江来的经纪人。
两人国内国外地飞,钱是挣了不少,但江来却日渐沉默,两人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面对面撸串。
想到这里,钱司壮“嘿嘿”乐了两声。
江来怀疑老板在烧烤里搁了料,要不钱司壮怎么吃傻了。
钱司壮故作深沉:“你不懂,我这叫触景生情。”
做模特长年控制饮食,身体自动有了节制,江来吃两串就饱了,用纸巾擦了擦手,简单说了一下和闻绍谈话的内容。
钱司壮听完罕见沉默,隔了一会才问:“遗憾吧。”
江来问:“什么遗憾?”
钱司壮说:“没能做成医生。”
江来垂眸,手指上仍然残留油腻的触感,他握了握拳,平静道:“谈不上,都是谋生手段而已。”
钱司壮却知道并非如此,多年苦读,医生这个职业对江来具有特殊意义,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去医院实习后不久,就放弃做医生,改行成了模特。
他曾经问过,江来当时笑着把话题岔过去了。江来这人就是这样,见人三分笑,看着温和好相处,但要想真正走进他的心,不容易。
同窗加上共事这么多年,钱司壮也不敢说真正了解江来。
事实证明,即便失忆了,一个人固有的处事方式也不会变。江来依旧选择岔开话题,翻开被钱司壮捧了一路的Pauson请函,问:“参加晚宴是不是要准备衣服和造型?”
钱司壮抹了抹嘴:“这你不用操心,我刚才路上就约好了造型师,这次晚宴没有正式红毯,倒不用过于紧张,况且时间这么近,你的身高也不好借衣服,就从以前穿过的礼服里挑一件就行。”
江来点点头:“可以啊Srong哥,挺专业的。”
“一边去。”钱司壮瞪他,“没大没小,我现在对外花名叫Al,请叫我Al钱。”
江来从善如流:“好的,Al哥。”
钱司壮满意了,继续分享他打听来的消息:“听说Pauson这次为秦郁上办晚宴,是想拿下他回国后的首个代言。你之前也给Pauson走过秀,还做过他们一个系列产品的代言,但Pauson给秦郁上的待遇是全球代言人。”
江来挑眉:“排场这么大?”
钱司壮道:“不是我夸张,如果说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那秦郁上就是演员里最有天赋的,真正的天赋流,演什么像什么,情绪收放自如。”
江来被勾起点兴趣:“他长什么样?”
“你等等,我给你找张照片。”钱司壮在手机上戳了两下,递给江来,“喏。”
看场景应该是某颁奖典礼,背景是灯光闪耀的舞台和漫天飞舞的彩带,秦郁上手持奖杯,正对镜头,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
不知为何,江来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将手机还了回去。
钱司壮说:“这是几年前的照片了,秦郁上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挺低调的。”
江来没搭话,靠在座椅上。
钱司壮惦记他刚出院,把还剩小半的烧烤签子拢了拢,探头叫司机上车,报出一个地址。
他对江来说:“先去趟我妈那儿。”
吃饱了有些困,江来靠在座椅上,打了个哈欠,迷糊地嗯了一声。
谁知钱司壮下一句便是:“崽崽放假了,你平时没工作都亲自带他,我跟我妈说好了,咱们现在过去接他。”
江来猛地坐直身体,瞬间清醒大半。
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作者有话说:
江来:秦某人不是自来卷,排除。
第5章
安苑小区位于城东,是个近三十年高龄的老小区,外墙斑驳,覆满碧绿的爬山虎。
春日傍晚,忙碌一天的人们披着橘色晚霞归家,空气中飘出炒菜的香味,新翻修的中心公园里,放了学的小孩嬉闹玩耍,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了江棠承耳中。
他站在一楼一户人家的小院里,小院里种了些菜,最显眼的却是一株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海棠树。
海棠每年四到五月开花,花期将近,绿叶掩着待放的花苞。
“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二、二百八十三百……”
江棠承一边拍球一边数数,不时停下来望向一个方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身后站着一个身形微胖的老人,正是钱司壮的母亲。
钱母看了一会,对江棠承说:“乖崽,跟奶奶回屋吧。”
江棠承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带着小孩特有的奶味儿:“我等爸爸。”
钱母有些心疼。江棠承性格随江来,看着软其实很有主意,钱母只好说:“那你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玩,奶奶去看看汤好没好。”
“嗯,知道。”
江棠承乖乖应声,见钱母弯腰去看菜地,又问:“奶奶,你要拔葱吗?我帮你。”
江棠承拔了几根翠绿小葱,钱母拿着便进了屋,他继续拍球,抬头的频率越来越高,瞳仁里藏不住的期待。
他在等一辆黑色大车。
印象里,每次江来过来接他,都是坐一辆黑色大车。
他一边拍球一边数数,等快数到四百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从前方拐入视野,车型比一般的轿车要大。
肯定是江来的车!
江棠承眼睛亮了,扔下皮球跑到院子最前面,扒着围栏,眼珠随着那辆车转动。
车驶近,和江来平时坐的那辆一样,缓缓停在了院门前。
车门打开,江棠承忍不住了,喊道:“爸爸!”
秦郁上一只脚落地,听到这声“爸爸”,身形一顿。他下了车,这才看到围栏后头的江棠承。
围栏高一米二,江棠承遗传了江来的长腿,个头远超同龄人,稍微踮脚就能看到外头。当看清秦郁上的脸后,他立刻意识到认错人,脸不易察觉地更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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