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一边感慨一边点开通讯录,又是一片空白。
等等……好像有一个联系人!
[老公]
太好了!
他有老公!
等等……
老公???
砰——手机啪嗒掉到地上,商景一个头两个大地低头看着手机。
没摔坏,【老公】两个大字赫然呈现在还没熄屏的通讯录里。
身份证显示他21岁,年纪轻轻……英年早婚?
还……和男的?
他喜欢男的?!他不是个直男了!
商景脑袋都要炸了,那一瞬间他想象了无数种可能,仍是觉得不可置信,失忆又不是性情大变,他自认为不会这么早结婚,一定是和朋友打赌输了搞的备注。
打过去询问太失礼了,除非有其他证据。
商景忐忑地点开最后一个没造访的app——便签。
商景心底没抱什么希望,“他”都极简生活了,微信短信记录一条不留,看样子也不像是爱写东西。
出乎意料,便签本居然设置了密码。
商景眼里倏地燃起希冀的光芒,试着将卡密码输入……密码正确!
便签里一溜下来标题都是日期,从上到下,日期越来越新,井井有条。
商景莫名有点紧张。
他现在一无所有,一无所知,这些便签将是他过去二十一年凝聚成的文字符号,是他一个人的历史。他是好是坏,乐观悲观,亲朋有无,都将被这些日记揭开。
失忆太彻底,他甚至有种窥探别人人生的羞愧感,手指捻了捻,才随意地点开其中一篇。
商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去。
第一句话便让他哽住了。
【老公好适合穿西装拍广告,想亲自抽开他的皮带(〃ω〃)】
商景的脸像被皮带抽了,火辣辣的。
自己居然是娇妻人设吗?
这一句句老公的,正常男人能叫得出来?呸!
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下,发现大家都在关心伤者,没人看见他手机里羞耻度爆表的日记,才蜷起双腿,往病床角落缩了缩,端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淡然神态,点开日期最近的那一条。
以前年少轻狂,叫过的老公当不得真。这篇是三天前写的,更逼近现在的自己。
呵,说不定已经离婚了呢。
【老公进组两个月没有回家了,好想他π_π
上次不该吵架的,老公好不容易放假一个月,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做的饭直接扔垃圾桶里。
我真的很努力在学做饭了,老公什么时候愿意尝一口我做的饭,一口就好了。
再看不见老公我就要死掉了。】
小场面,不慌。
商景手指颤抖着点开下一篇。
【我是猪吗,我到底为什么要跟老公吵架,现在他不理我了(˙_˙)
老公说穿短裤有伤风化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争……
今天把短裤都扔了。
想跟老公道歉,但是老公说不能在他工作期间联系他,要是被林大婶看见就糟糕了。
隐婚真是个甜蜜的负担,今天就写到这里了,还要去奶茶店兼职啦。
老公说他最欣赏经济独立的人,不会给我家用,我要努力赚小钱钱给老公买生日礼物。
对了,家里没有沐浴露了,要买两瓶。
我爱你,(づ ̄3 ̄)づ╭??~贺绛】
日常都是洗衣、做饭、擦地、兼职……
而他的老公贺绛,不是言语打击他,就是长达数月的冷暴力。
每隔两篇日记,“他”就会控诉一次贺绛跟女明星闹绯闻,以及经纪人林大婶独断专行,行程排得太满,不让他们见面。
贺绛一方面占有欲强,不让他抛头露面去工作,一方面又欣赏经济独立,于是他只能偷摸地打点小工补贴家用,从不伸手要钱。
纵使隐婚生活鸡毛一地,日记里“他”依然甘之如饴,对婚姻生活充满憧憬。
嘶……
商景单手捂住胸口,肺都快被气炸了,带动脑袋上刚缝合的伤口撕拉一般的尖锐痛楚。
隔壁床大爷紧急抛来速效救心丸:“小伙子,需要吗?”
商景虚弱:“谢谢,非常需要。”
他握紧了速效救心丸,默念了十遍“悦纳自我”,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傻逼的过去。
便签里除去伤春悲秋,给出了许多有效信息。他的“老公”贺绛应该是一名明星,目前跟他隐婚当中,只能单方面联系。
每次联系完,贺绛都会监督他把记录删掉。
真是处心积虑地隐婚啊。
商景打开浏览器,搜索“贺绛”。他倒要看看长成什么天仙样,才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浏览器界面跳跃,百科“贺绛”名字旁边,就是一张白底西装照,留白将贺绛英挺的五官冲击力放到最大。
一瞬间,商景的心跳不争气地跳快了一拍。
很熟悉,是那种千万张面孔中,只熟悉他一人的命运感。
而在看见百科上贺绛的生日时,商景对自己彻底绝望了。
他唯一记得的密码,竟然是由贺绛的生日组成。
“我可能真的是一只肤浅的颜狗。
至此,商景终于不再挣扎,他信了,贺绛真是他老公。
或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这么毫无自尊地舔,才会让他失忆,用旁观的角度审视过去,然后幡然悔悟,大彻大悟,痛改前非。
离婚!马上离婚!
这舔狗谁爱当谁当,他不当了!
“骨折需要打钢钉,要外国进口的还是……”
“进口这么贵?……”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传入商景被气得灵魂出窍的脑子里,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
他倏地想起自己贫穷的余额和天价康复费用。
商景垂下眼睫,看着百科里贺绛光辉的获奖履历,无数叫好叫座的影片,蒸蒸日上的工作室……
叮咚——浏览器头条自动推送娱乐新闻。
“影帝贺绛在片场和张瑶瑶亲密互动,图片.jpg”。
猝不及防,心里冒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水,不深刻,但恼人得很。
都失忆了第一时间还会吃醋,他以前该多么喜欢贺绛啊?
商景攥紧了病床的深蓝条纹被子,心头一点酸,催化出了愤怒。
他出车祸一个人在这里凄风苦雨,为生计发愁,他法律上的另一半却光鲜亮丽在片场和女星调情?
凭什么伏低做小逆来顺受这么久,离婚也要安安静静不带走一丝云彩?
以前的自尊就不要了?
他的精神损失、财产损失呢?
贺绛就是笃定了他是一只痴心不改的舔狗,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如果他反咬一口,贺绛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
再进一步,他搜集证据,揭开贺绛渣男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免得后面还有小姑娘上当。
一旦做出决定,商景的脑子非常灵活,他分析了一下,这些有钱人都精明得很,肯定有签婚前协议,离婚得不到好处。
所以他还不能马上提出离婚,起码要找到什么婚前协议确认一下,或者利用贺绛赚第一桶金看病。
他手上目前除了日记,没有任何证明贺绛是个渣男的证据。他失忆了,有点死无对证的意思,还不是任凭贺绛一张嘴随便冤枉。
如果贺绛如日记里那般渣,得知他失忆了不舔了,肯定转移婚内财产,做得漂漂亮亮再把他一脚踢开,或者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事情来坑他。
要先麻痹对方,让对方露出真面目,他再不动声色收集证据。
自然,这个过程中,他不能再当舔狗,还要一雪前耻。
商景心里定好了初步计划,将便签密码从贺绛生日换成今天的日期。
今天,就是他人生的新纪元!
接着,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缠纱布的脑袋自拍一张,无视贺绛单方面联系他的规矩,彩信发送过去。
并且忍着恶心附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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