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向月:“那我就不知道了。也没人会赎我才对。也许只是随机抓几个人杀来玩玩?”
钱多:“……”
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吵醒了南蓁。
她没说话,观察了半天后才突然开口:“我们可以想办法逃出去。”
舟向月和钱多都看她:“怎么逃?”
南蓁冷静道:“我们手都被绑住了对吧。你们能把手抬到中间栏杆这里的高度吗?我们互相把绳子解开。然后画符不就好了——你们带笔了吗?实在没笔,用血也可以。”
反手解绳子不是很容易,不过南蓁先把中间的舟向月的绳子解开了,之后他再帮南蓁和钱多解开绳子就顺利了很多。
几人开始研究牢房上的锁。
南蓁看了一眼就开始在牢房里四下寻找:“我身上本来带着一支笔的,但现在没了,估计是被他们拿走了。那就只能找个尖锐的东西扎破手指来写了……”
“不用了,”舟向月说,“我会开锁。”
钱多瞪圆了眼睛:“……二位大佬,求带飞。”
舟向月很快就把三人的锁都打开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牢房唯一的门边。
从门缝底下往外看,能看到有人时不时从外面走过,遮挡了从门缝透进来的光。
舟向月贴在门上凝神听,门那边隐约传来了看守的声音:“不过是几个小毛孩子罢了。至于吗?”
“据说有大用啊。嗐,谁知道呢,上头的意思,打工人管那么多干嘛。看好我们的,等着移交完事不就行了。”
舟向月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应该有两人,应该没有别人在视野内。
从脚步声判断,这两个看守身材应该比较魁梧,光凭武力他们肯定不是对手,何况对方手上应该有武器。
他转回来,压低声音问钱多和南蓁:“你们会画迷魂符吗?”
钱多皱眉:“这不是禁符吗……”
南蓁一脸严肃:“我可以现在学。”
钱多:“……”
舟向月:“上次那位在翠微山闹了一通,我就照着当时看到的迷魂符依葫芦画瓢了。有时候不太准,但能顶点用,反正也不用操控来做什么复杂的事情。”
钱多一脸膜拜学霸的震惊:“……这都行!你也太厉害了吧!!!”
没有符纸,可以把衣服撕下来做符。
钱多道:“舟倾你身体不好,用我的血!”
舟向月摊开手,露出手指侧面的一道口子:“无所谓了,刚才我不小心划了一道,正好用。”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钱多只好作罢。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三人互相对个眼色,舟向月动作极轻地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听着外面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猛一拉门——
“哎?”门外的一个人刚发出疑惑的一声,就被猛扑上去的钱多和南蓁一人一个贴上迷魂符,一起放倒了。
钱多看着倒地昏迷的两个魁梧大汉,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居然成功了?”
太厉害了!
几人谨慎地探头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是一条破旧的走廊,除了门口的这两个看守之外,没有别的人影。
这里既没有监控,也没有能感知到的法阵。
舟向月心里掠过一丝隐约的疑惑。
如果他不知道绑架他的是千面城,他说不定会以为这不过是一伙没长眼睛的普通劫匪,想随便绑一票换点零花钱。
但这里是千面城,而且在绑他的人应该知道自己是在跟邪神谈交易的情况下,这样的看守……真的正常吗?
***
另一边,无名氏马甲的舟向月走进一个不起眼的城中村。
他站在逼仄小巷里的岔路口,抬头看看空中飞过的群鸽,又扔了一下手心里的铜钱。
然后向右走去,拐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前。
小院看起来荒芜已久,一人多高的土墙上墙皮斑驳脱落,贴满了一层层的陈年小广告。对半开的木门已经对不齐了,歪歪扭扭地拼在一起,中间挂了一把破锁。
他之前没事的时候,几个马甲闲着也是闲着,他偷偷跟踪千面城的人找到了几个千面城在凡世的入口,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就像是去翠微山的“上学门”一样,这里也有能让人进入千面城的阵法。
而且,这一次他抛铜钱占卜的是“问苍生在哪里”,占卜结果一路将他引到了这里。
舟向月左右看看无人,在那把破锁上简单捣鼓了几下,破锁应声而开。
吱嘎吱嘎——
木门颤颤巍巍地向后打开,露出了里面茂盛的草丛,惊起一群跳跃的蚂蚱。
舟向月走进院子里,转身关上门,然后拿出了李婳声的城禁符,按在木门里面那一侧的门锁上。
眼前的木门再次缓缓打开,但门后却不是刚才进来的小巷,而是一条幽深的长长走廊,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尽头。
里面冒出一股寒气,就像是通往地狱的门。
寒冷的气味从走廊深处传来,很像舟倾所在的地方的气味。
舟向月站在这个仿佛巨兽之口一样的门面前,轻轻笑了笑。
随着他抬脚走进去,身后的木门缓缓关闭,眼前也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舟向月摸黑往前走,把脚步声放到了最低。
为谨慎起见,他没有用光源。
这条走廊像是一条长长的管状洞穴,就连他隐约的呼吸声也被四周的洞壁放大,反复回荡。
走着走着,舟向月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昏暗,他忽然发现四周洞壁上闪烁着星星点点极其微弱的荧光。
这些荧光就像是漂浮的星河潮水一样,随着他往里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亮。
舟向月脚步微顿。
他发现,那些荧光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意识到——这些荧光,是蝴蝶翅膀上的荧光。
在这条长长的走廊深处,石壁上栖息着黑压压的蝴蝶。
舟向月想起之前李婳声曾经跟他说过——
千面城的入口里养着蝶阵,千千万万的蝴蝶隐匿在暗中,但凡识别出非千面城的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黑暗中忽然传来簌簌声响,那片荧光的潮水动了。
潮水瞬间汇成巨浪,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舟向月仰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了这片星河倾泻燃烧一般的荧光海浪,却没有动。
不过他做好了用【静止】的准备。
虽然已经开始灵赋透支反噬了,但如果实在需要……
三秒,两秒,一秒。
有蝴蝶轻盈地落到了他身上,却没有咬他。
无数闪烁着荧光的蝴蝶如落雪一样在他周围翩翩飞舞,交织成一片翻腾流淌的光雾。他就像是身处星光沉没的深海之中,周围闪烁的璀璨光芒汇成漩涡,将他簇拥在中间。
舟向月露出了然的微笑。
千面城的蝶阵,果然来自于不知愁。
不知愁的蝶阵不会攻击他。
蝴蝶身上的荧光汇成光海,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
舟向月就在蝶阵的陪伴下走过了这条长长的漆黑走廊,最后来到尽头的一扇门边。
门应声打开,露出了门后的房间。
冬日的阳光从半透明的纱幔落进室内,光很柔和,但对于刚从黑暗中出来的舟向月来说依然太过明亮了。
他不得不眯起眼,等到视野恢复的时候,发现这像是一间茶室。
浅竹色的墙壁边摆着木制屏风和茶几,窗边垂落的纱幔隐隐约约透出了窗外一株梅花的剪影。
茶几上摆着一只细颈瓶,瓶里插着一枝白梅。花瓶边有一只陶壶,两只小陶杯,但只有一杯里升腾起袅袅的白雾。
一个身着米白色旗袍的年轻女子好整以暇地坐在窗边,看到他时却微微一顿,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你竟然没有受伤。”
正是伞蝶。
舟向月在一瞬间意识到,她惊讶的不是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而是他毫发无损地过了蝶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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