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抱住女人,汪汪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女人轻抚他的后脑勺,“我带你回城堡吧。今后可别乱跑了哦!”
“我才没乱跑!”盖里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嘴里咸咸的,却还是要反驳。
女人提着灯走在前方。“你叫什么名字?”
“盖里·史迪威。”
“我叫玛丽。我在主题乐园工作。”女人说,“我们走快点儿吧,城堡里正在开晚宴,有可多好吃的呢。”
盖里的肚子没骨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认定自己安全之后,他的脾气又上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他气愤地说,“你们这个乐园也太烂了!莫名其妙把我弄到这儿,我差点被吓死!”
“哎呀,不吓人的鬼屋还叫鬼屋吗?”
“就是烂!就是烂!我以后再也不来了!”盖里暴跳如雷。
玛丽突然转过身。她的脸被灯火照得光暗分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阴影中紧盯着盖里。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勇者乐园,那我就不带你回去了。”她说。
“哈?你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你是工作人员吧?你们对游客就这态度?”
说完这句话,盖里蓦然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你……你是工作人员吧?”
“当然是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呢?”玛丽歪头一笑。
“那你……有工作证吗?”
“那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在这里工作啊,需要什么证?”玛丽笑着朝盖里迈出一步。
盖里想起了守则第六条,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工作证。
可这个女人没有工作证。那她是谁?
守则里说工作人员会假扮成鬼怪,但没说所有鬼怪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
换言之,这座鬼屋里……搞不好真的有鬼!
远处传来缥缈的歌声:
“玛丽有只小羊羔,他雪白一身毛……”
“快过来啊,盖里,我可爱的小羊羔。我们去参加宴会吧!”玛丽笑盈盈地掀开裙子。
裙下没有腿,只有悬挂着的一排长长短短的刀具。
她卸下一把斧头,朝盖里走来。
“你这个坏孩子,为什么不听话?不听话就要受惩罚哦!”
盖里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撒开丫子狂奔。
玛丽狂喜的笑声紧追不放。斧头碰撞墓碑的声音令人牙酸。
这回盖里学到教训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回头的!
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屋。盖里顾不得别的,一头撞了进去。
他正在酒店的走廊上奔跑。
走廊无穷无尽,两边的木门看上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背后玛丽的狂笑声越来越近。盖里绝望中推开了一扇房门。
哗啦啦。浴室里传来水声。盖里往那边瞄了一眼,突然,一只手按上了半透明的浴帘,然后滑落下去,在浴帘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啊啊啊啊!”
砰!
斧头砸穿了木门。
男孩以为玛丽接下来会破门而入,提起斧头砍他。但是外面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发生,似乎玛丽已经离开了。
盖里扶着墙壁,凑到被砍出的缺口前,将眼睛贴了上去。
外面仍旧是酒店走廊,没有微笑女神,没有提斧子的疯女人。
盖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张脸陡然贴到了缺口前。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盖里,咧开嘴无声狂笑。
盖里疯狂尖叫着往后退。但房间没有别的门窗了,他无处可去!
情急之下,他只能爬上床,将床单裹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鬼怪似的。
这招似乎有成效了。外面静悄悄的,既没有劈门声,也没有脚步声。
或许那些鬼怪已经走了?盖里心想。
他想从被子里爬出来,然而不论他怎么挣扎,被子都紧紧裹在他身上。
这条被子软绵绵、毛茸茸的,不是棉被或羽毛被,而是……
盖里伸长手臂,抚摸着被面。
这是一张柔软的羊皮。
它像是粘在了男孩身上一样。
“可恶!怎么脱不下来了!”盖里都快急哭了。
好在羊皮并不妨碍他行动。他只能披着羊皮跳下床,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门边。
门外没有动静。
他推开门,发现玛丽和红衣女人果然都离开了。他大大松了口气,钻进走廊,飞也似地跑起来。
伊薇特和安迪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尽快找到他们。不,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两个人是死是活跟他又什么关系?
走廊尽头又是一扇对开的木门。
盖里推开门。
这回他来到了一间礼拜堂之中。
长椅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身穿黑衣。各处都装点着白花。就连礼拜堂门口的两尊女神塑像上都披着黑纱和白花。
看到女神像,盖里双腿一软,差点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哦,你来了。快点来为逝者献花吧。”圣坛上的祭司说。
盖里吞咽一口口水,将目光转向礼拜堂正前方。
圣坛上摆着一具棺材。这是在举行葬礼。
而祭司的脑袋不是人头,是麋鹿的头。
哗啦啦。
所有来宾齐齐转向盖里。他们每个人的头都是一种动物:猫头鹰、熊、狼、狐狸……
盖里毛骨悚然。他转身想走,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冷汗浸湿了盖里的衬衫。这一切太怪异、太不合逻辑了!
他逃都没有地方逃了。现在只能按祭司说的做,走一步是一步的。
盖里走上圣坛。宾客们的脑袋随着他一道转动,就好像他们的头是铁做的,而盖里是一具人形的吸铁石。
他从棺材边的花堆里抽出一枝花,走上前。
棺材里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长得和盖里一模一样。
“不不不!”盖里跌坐在棺材旁边,颤抖个不停。他觉得胯#下一热,紧接着有液体滴滴答答地往阶梯下流去。
“这不可能是我……我还活着!”
麋鹿祭司弯下腰,越过棺材,和盖里对视。
“你在说什么呀,孩子?”麋鹿祭司温柔地说,“这当然不是你啦。”
盖里抬起头。麋鹿祭司有一双湿漉漉、亮晶晶的黑眼睛,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
镜中倒映着盖里的模样——不是人类男孩,而是一只羊。
“不!!!”盖里不可抑制地惨叫。
呼啦啦。全体宾客起立。他们的面具纷纷掉落,露出平滑的、没有五官的脸。
盖里他扯着嗓子,像一台尖叫的小火车一样冲下圣坛,奔向礼拜堂大门。
门口的两尊女神像忽然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了盖里。
盖里放声尖叫,但他的叫声不再是“啊啊啊”,变成了“咩咩咩”。
他捂住自己的嘴,可他的手也不再是手了,而是一只羊蹄!
无脸的宾客们拍起手,朝他围拢。他们明明连嘴都没有,却还能唱歌。
“玛丽有只小羊羔,他雪白一身毛。无论玛丽到哪里,他总是跟着跑。有一天小羊不见了,爸爸妈妈肚子饱。玛丽披上羊皮和羊角,爸爸妈妈牵着新的小羊羔……”
玛丽的小羊羔被爸爸妈妈吃掉了。
玛丽披上羊皮变成了小羊羔。
盖里就是小羊羔……
两尊雕像将他抬到圣坛上。那具棺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口大锅,锅里盛满沸水,正咕噜噜地冒着泡。
死亡的恐惧攫住了盖里。他无助地看着四周。忽然,他在无脸人当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和他一起闯魔城的两个孩子!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只记得其中一个女孩很喜欢史莱姆,另外一个男孩曾目击盖里弄坏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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