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走投无路的遗老会,往滙渠去。
夏、赵二人经营多年,如今希望在即,便拼着最后一口气,终于在严刑拷打之下,供出了一切事端的主使者,滙渠崔闾。
遗老会的人先还不肯信,可当崔闾带人到了临水和桃连,找到了两处千斤鼎的所在地,并亲自督战着,引了保川府的兵,将这两处守卫的死士杀了干净,然后将尸首吊在了驻船所的望气塔楼上。
那套着脖颈的吊环,将他们精心培养的死士,呈现在所有贱民眼前,血顺着身体直滴到脚下泥里,泅出腥红一片,场景被传回地下墓城后,那十二个遗老会成员,俱都抖着胡须,恨不能吃了崔闾。
被拷打的不成人形的夏信然吐着血沫子,龇着一口被血浸湿的牙道,“你们用时疫瘟死了他父母兄长,连他怀了孕的嫂子都没能逃过,他那样精明个人,查出来是早晚的事,不然,你以为张廉榷是怎么死的?咳咳咳……”
旁边的赵元思喘着粗气接过话来,“张廉榷那蠢货,以为自己利用了人家翻正身份,却不知道,人家也在利用他查当年族长大宅时疫的来源,咳,否则就凭扶如姐的美艳,哪个男人能不动心?他早就知道扶如姐的身份了,你们却还在作梦利用人家的不知情,继续让人履行祖上协议,靖柔姐那边早就暴露了。”
一切都在人家的股掌之中,就等着个合适的机会,一锅来端了你们。
遗老会的人惊疑不定,还待迟疑着等查验结果,然而,接下来崔闾的做法,却彻底让他们抛弃了侥幸心理。
崔闾让漕运帮众们,先娄文宇他们人一步的找到了千斤鼎的位置,然后在百姓群情喧嚣中,引出了守地墓入口的死士,保川府的两个百户长,领着人与之鏖战,被对方不要命的打法连杀数人,其中牵连百姓惨死亦不下十余人,等王听澜带人赶到,这才堪堪以人多之势压住了那群死士。
来给崔闾报信之人说至此时,崔闾便知道王听澜和娄文宇他们这种打法不行,对付死士不能以擒为先,可能太上皇对于敌阵的要求,是先擒后杀,中间可能有审问一环,但在崔闾这边,他是不需要这些死士口供的,擒之无用。
于是,他直接跟着来报信的人,先到了临水那处,见一群百户长领着士兵与之对战,由于顾忌着对方的性命,战的非常束手束脚,他站在战阵之外,并不与之攀谈,而是直接招了衙差,上了弩弓,直接射杀。
等到了桃连那处也一样,王听澜等人正将几名死士团团围困住,意图劝说其丢兵投降,但崔闾懒得与他们掰扯,直接让衙差架了弩弓一顿射之。
两处死士一个活口没留,全部被吊在了驻船所的望气塔楼上。
这一果断决绝的处置方式,终于让地下墓城的遗老们相信,崔闾早就是有预谋的,做好了剿灭他们,为父母家人报仇的想法,再没有可商谈转圜的余地。
而王听澜和娄文宇则惊诧于崔闾的行事方式,对他竟然为衙差配备弩弓的做法感到惊疑,想说太上皇对于这种被驯化出来的死士,一向是能逮不杀,因为存了收归己用,反杀回世家勋贵的想法,这种已经驯化成功出师的死士,能省了他们很多时间成本,收服一个都是收获。
但崔闾却不能解释自己灭口的意图,在夏信然和赵元思失去消息后,他便知道计已成,那群遗老会的人,一定会往滙渠地底转移的。
果然,不日王勤礼就传来消息,说他被叫地下墓城去问了话,论及何处可掩人耳目的躲过一劫时,他以灯下黑的理由,将人指向了滙渠。
因为崔闾指的五处宝库地址,最后只掘出了两处,看着就像盲目撞大运一般,乱糟糟不像是知道全部事情的样子,这又让遗老会的人产生了侥幸心理,十二处千斤鼎,失了两处并不为惧,暂时还没到背水一战的时候,但有一线生机,他们也是想挣扎一下的,如此,去滙渠,捏着崔氏祖坟,找崔闾谈判,就成了他们目前的缓兵之计。
这当然也是崔闾想让他们主动选择的计谋,就夏信然提供的地下墓城图纸来看,整个江州地底已经被凿的四通八达,几个县下都有可通的暗道,一但水淹城底,很难不保证地面坍塌,引发江水灌城之患,如此,他们便不能真的把人逼到退无可退,拉所有人陪葬的地步。
地面上的百姓自发组成的挖掘队,在有人刻意的引导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找宝库,那临水和桃连的两处,自然归了王听澜和娄文宇接手,调进来的将士立即转变身份,当起了挖掘工,陈封上百年的宝库,在一片哇哇声中,重现了天日。
崔闾没有时间管此处,派了董经历全程跟随,又以当地百姓冬日无处谋生为由,替他们挣取了参与宝库的清理工作,如此安抚了浮动非常的人心。
他借口余孽未全部抓获的由头,再次请娄文宇调了一千兵入江州,这次娄文宇再不敢掉以轻心了,很痛快的又调了一千人来,因为自己要看着宝库的挖掘工作,便拜托了王听澜和凌嫚,领着这支军跟崔闾满江州各县的抓人。
一场轰轰烈烈的清剿余孽活动,看着毫无章法的四处奔波,然后被各处冒头的“热心人”,渐渐指向了滙渠。
王听澜看着各处呈上来的热心举报,终将眼神落在了崔闾身上,一脸为难,“崔大人,这个滙渠,咱们恐怕得去一趟。”
凌嫚在旁边眨着眼睛跟着附和,“是得去一趟,五哥说过的,清者自清。”
崔闾拱手,一脸的慷慨赴义,“确实,崔某清者自清,王将军最好将娄大人邀来一起去,也好多个人为崔某作证。”
凌嫚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点头对王听澜道,“他不心虚哎!那些消息搞不好真是余孽放出来引我们自相猜忌的。”
崔闾杀了那边的两处死士,近些日子他身边就不时会有人来暗杀他,凌嫚被王听澜派来近身保护他,对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都面熟了,很清楚这人弄鬼的几率不大。
王听澜点头,让人叫了正被宝库里的东西,晃花了眼的娄文宇来,说余孽线索直指崔闾祖宅那边,他们需要跟去看一看情况。
这种大事,娄文宇也不能推辞,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着大部队,一起往滙渠县里赶。
漕运帮众那边,拿着夏信然手绘的地下墓城图纸,找到了关押他们的地牢,放了人出来后,就跟着还有行动能力的赵元思,一起将另几处被锁着的人全放了出来。
整个地下墓城里生活着近两万余人,加了分布在地面上已经翻正身份的,共约达三万众,遗老会去滙渠,挑了近千身强体壮身手好的,其余人全部被赶至平常祭祀祈福的神台周围静坐,除了失去的临水和桃连两处千斤鼎闸口,还余十座门可引江水倒灌,他们将人聚在神台周围,打着万一事败,全员一起被水淹死的想法。
夏信然被赵元思背着,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和一直生活在地底的姐姐妹妹,招着手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出去。
今日一过,他们就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地面了,有阳光的屋子住,有自然风可以吹,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当阴沟里的老鼠了。
守另十道千斤鼎的死士欲阻止他们,夏信然便拿出了崔闾给他写的特赦手令,告诉他们,若肯投效崔府尊,这地底便再也不用住了。
有人质疑崔闾的手令真假,因为那几十具死士的尸首,还吊在驻船所的塔楼上,夏信然含着满嘴的血沫,说了杀一敬百的典故,怪只怪那些人运气不好,若他们仍坚持死守,那下场将会同那些人一样,该怎么选择,自己决定。
这边僵持不下,那边崔闾正带着王听澜一行人,入了滙渠,那样浩浩荡荡的一大队官兵,执武煊赫的直直往崔氏族地处去。
一路上毫无异样的百姓,出行交往仍然正常的左邻右里,处处透着滙渠与往日一般的平常样,且看不出有人往这来的痕迹,不免叫王听澜和娄文宇心里存疑,心道或许那各处汇总来的消息,确实是假的。
看来他们之间的塑料同僚情谊,也被人拿来利用了,搞得二人面显懊恼跟尴尬。
崔闾却在旁边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伸手一路将人往族地里请,大队的官兵在传言来的消息地址上逗留查探,却都一无所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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