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样的想法,朋友都没得做,怎地?你是笑话谁不能生呢?送个妾来羞辱人。
而开放呢?
是因为江州一面对海,船从海上过,一趟趟下来,自然会带些外岛他族的习性回来,就比如这□□生子之事,原本就是东桑岛那个没教化的野人地,他们不通礼,没有乐,更不知耻,一切社会活动,都基于动物本能,繁衍子嗣是他们睁眼闭眼日日想的事,就根本不把女人当人,一个男人用其生出了儿子,就换另一个男人来,一直得生到女人再生不出为止。
此等寡廉鲜耻之背德行径,曾为江州府城一阵子的笑料,崔闾当时还在滙渠那边窝着,等笑料吹他耳里时,又过了好几年,当时心里也是鄙夷唾弃的很,觉得那边人真似不开智的禽兽似的,脸面尊严等为何物,可能都不知道,实在是礼乐崩坏且无任何可教化价值之地。
谁也没料,此等风气,竟会在南城门内盛行。
换亲之说,已然叫人替内里女孩惋惜了,可她们身处此地,无法脱离,对此等不公之事,若想活命,就只能接受,长此下来,倒也成了惯例,其他几个城门的百姓,说起来倒也接受良好,毕竟换亲也是亲,也属正当婚娶事。
结果呢?换亲底下还埋着另一层,更不为外人道的典妻生子之事。
崔闾一下子就理解了王听澜的心情,她想查自己是真,这倒能说明她对人对己的要求,都一视同仁的严苛,是不允许自己人这边有藏污纳垢之行径的,与其日后叫人检举揭发出来,不如她自己查实了举报,错也就错在他们内部人识人不清,用人不查上,倒不会连累的主上一起挨嘲,亦能得个大公无私之说。
我们连自己人都隔三差五的查,往后查个别党别派的贪官污吏,还有什么人敢跳脚说我们没资格没公理心?
崔闾接受了太上皇来替王听澜的分说之词,可能也是怕他心存疙瘩,以后与王听澜共事,心里不痛快。
他接受,但心里有没有疙瘩,痛不痛快的另说,这完全是看在太上皇亲自纡尊降贵的,来替她解释的份上,想着到底也曾保举过自己,怕自己掉链子拖后腿,也属正当,那气性怎么说呢?下去了一半多。
而另一小丁点儿,则在看到换亲之下还埋着雷后,彻底平了。
不怪王听澜,她本身就是搞妇人工作的,打听到南城门这片区,竟然还有换亲这等糟污女子之事,自然肯定忍不了,等深入南城门内部后,再调查出典妻生子这等乱人伦遭天谴之事,那一颗心指定是炸了的,她本身武艺是不差的,怎么就不肯对诓骗她的妇人出手呢?因为她同情她们,因为她知道,这些女人定然身不由己,她们没有选择,她们无法反抗。
恶俗,必需铲除!
崔闾将问询笔录塞给凌湙,与他讲了东桑岛上这种生息繁衍法,末了沉声道,“此次武将军领兵,先生作为为随军幕僚,还请不要心慈手软呀!”
这位对百姓之事,过分优容了些,也不知道对外邦百姓们,是不是也要优容?别回头只砍些幕府执事类的头头脑脑,然后将收到手的小岛也归入自己翼下,行教化之责,认为那边的百姓也有可改造之处,费人费力费精神,何必呢?自己整的大宁版图内的百姓都教化不完,可别再发散闲心好意,去教化别邦异族了。
这一次没有蛊灾影响绝嗣之事,自然也没了可教东桑岛人登陆抢掠之机,太上皇心里的震怒或涉及不到外族侵扰一方上,对着那些恶事未达者,万一起了怜悯心……那可真是犹如吞只苍蝇般叫人难以舒坦了。
是以,招呼还是提前打上的好。
他不知道太上皇真正的过往,自然也就不知道,太上皇可以对任何地区内的子民优容,唯独对着那一地的子民,不会给予任何赦免优待。
别说有伤天和,有伤天命他都不带手软的。
至于典妻之恶俗,到底是由哪边发源起来的,既然崔闾心里已然认定了是由东桑岛那边传的,那就当是了。
凌湙拿着那些问询笔录,眯眼回之以深沉表情,“崔府尊还请放心,宁某必将督促武将军,对那一地的主事百姓,一视同仁,必不让其再有此等恶俗之事发生。”
崔闾却低着头,在那些被捆着沿街角边蹲着的男子眼前晃,皱眉疑惑,“雁儿那蛊虫爆了满城飞,怎么南城人一个也没有?”
凌湙在旁边接话,“那小王蛊不食浊血。”
人家一身通体玉色,这等脏污之地,那小东西根本不会往这头来,连他身上的王蛊现在都躁动的很,显然是已经受不了这里的气味了,要走。
崔闾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蛊虫会与别的蛇虫鼠蚁一般,喜阴暗喜潮湿喜脏乱,原来不是,后尔再一想,是了,李雁那小王蛊养身喝的都是人心头血,当是通身血液最干净处的源头了,怪不得这里的男子一个也没中招,原来是被嫌弃了。
啧啧,连只虫儿都嫌弃不肯靠近的人,那得脏成什么样?
只是这样一来,崔闾顿一顿,似不经易道,“也不知道雁儿那小宝贝,能不能在东桑岛上使一使,不会也嫌弃那边人脏,种不上可生育的蛊吧?”
他这念头一动,旁边凌湙就跟着懂了,尔后就乐了,大乐。
这缺德冒烟的老爷子,怎么那么得他胃口呢?
别说,你还别说,他跟着去一趟的目地,还真有这打算。
江州出了第三性人,他就知道雁儿那王蛊是养成了,真真的是在出海前,想去找雁儿,再催生些虫宝出来,也不用怕雁儿那只会因为上次的伤害催不出来,这不是有他呢么?
他身上的这只老宝贝,自有办法帮那小东西早熟一把。
东桑岛民的生育之职,以后交由男人来承担,三年抱两,五年抱双,那应当、或许,可能就没有时间再来琢磨上船当海盗,登上别人的地盘抢东西掳女人了吧?
两人眼神交汇,揣着心知肚明的心思,直溜达到了那群年龄在十到十三岁之间的男童们面前。
便是重男轻女的生下了他们,这些男孩子也没有被善待,一个个养的面黄肌瘦,腰背佝偻,神色畏缩又行止粗鄙,年纪不大,眼眸却已现沧桑,而身上属于少年人的鲜活气,早磨灭的干干净净,污浊之色已悄然爬上了眉梢。
崔闾招手叫来了负责登记名单的书吏,问道,“这些男孩子们,有可母亲前来认领的?”
那书吏躬着腰,恭敬答道,“基本没有,卑职在每个人名旁边都勾了一笔,有母亲在侧的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数都随父祖生活。”
这就是换亲底下最大的隐患,女人只是用来生孩子,至于生出来的教养之责,她们没权利参与,及至再被典卖出去,便彻底斩断了那一份的母子情,导致这些男孩子在残缺的家庭中长大,最后都会沿袭父祖辈的恶俗,一代代的将迫害女性之举继承下去。
从婴幼儿时期起,就种下了对女性不尊重的鄙夷之念,潜意识的祸根随着年龄增长,终成一把刺向女子的弯刀。
凌湙看着这些男孩子皱眉,捆上船做船工劳役太小,放归回家又已快到成人之龄,总归卡在教化与惩处之间,恍然间,他便懂了未成年人犯罪在量刑处罚上的为难了,真是重了轻了都不得劲。
崔闾却显然没他这层顾虑,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他确实在梦里见过这条律令,只能说后世之人还是太讲人文理念了,给了太多未成年人所谓的优待,纵的他们不知人生艰难,社会险恶。
他毫不犹豫道,“把十二到十三岁的分出来,回头让码头卞管事来把人带走,一天三顿管饱不管好,每日除开睡觉休息的时间,全部上码头帮着装卸货物去,想吃好穿暖,就靠计件改善,一件计一文,不论大小都只记一文。”
那记录着书吏愣了一下,现在码头帮众那边,装卸货计件方式,早都按轻重大小算了,且最小件都在三文上,大件重货直接十文起跳,一日下来的工钱,足抵一家老小花用,还能存上点周转银子。
看来这些个小子,确实是不用善待了,且有了统一的记件标准,那些重物大件货品,怕都得归他们来抬扛搬了,这苦是吃定了。
凌湙却从中体味出了崔闾的用意,人是最受不得比对的,有了一文钱就会想两文钱,有一口饱饭,就会想肉汤,这些个男孩子,可能一开始还能继续沿袭祖辈的惫懒理念,等看到左右周围人,拿到工钱后吃香喝辣,穿好穿暖,那心防迟早得破,都是半大小子,虽瘦但力气在,只要心里起了伏动不平,想活好的动力也就有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