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猪血
次日一大早,马骋就在外头敲门了。
傅骁玉怕吵醒文乐,先一步起床,问:“何事?”
宛如一只吃饱了的猎豹,缱绻的满足感隔着一米都能让马骋感受到,他连忙低下头,说道:“主子,是权家的人,说来接少将军去府上。”
傅骁玉有些不愉,说道:“少将军还未醒,让他们等着。”
马骋刚想走,却又被傅骁玉喊住。
傅骁玉抿着唇,将头发往后抹了抹,强掩下不耐烦,说道:“我去喊文乐起床,叫他们进客栈稍做休息。”
马骋答应着,快步下楼,将那几个权家的下人请进了客栈,倒好了茶水站在一旁。
马骋并不和盛夏、盒盒那般,自小就跟着傅骁玉的,他是村头杀猪匠的儿子,被道观的大师看中,说是有慧根,那杀猪匠也不懂什么叫慧根,总觉得这儿子是比旁人厉害的,干脆送到道观当道士去了。
道观也有功法,马骋学成归来,才知道杀猪匠惹了是非,一家子都叫那县衙的县令斩杀,无一活着。
马骋回了自己家那茅草屋,找出了杀猪刀来,用石头一下一下的磨。锈迹斑斑的杀猪刀,被他一晚上磨得极为透亮,削铁如泥。
那县令每月都会去山上拜佛,那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
不过他的复仇大计没能成功,那县令惹上了傅骁玉。
那好色的县令看上了当时只有十岁的盛夏,偏远的庙里,没有人烟。
盒盒年纪更小,取下自己戴着的银钗子,直接戳进了那县令的手心。她宛如地狱出来的鬼魂,散着头发,将那素来擅长绘画的县令右手,狠狠地戳了七八个洞。
鲜血淋漓,庙里头供奉的佛像都被飞溅上血。
傅骁玉就站在庙外,看到了手拿杀猪刀的马骋,问道:“你想杀他?”
马骋捏紧了那刀,点头。
傅骁玉朝着那庙,喊了一声:“盒盒。”
里头没了动静,不一会儿,盒盒拉着盛夏出来,两个丫头片子还没长成呢,都溅了一身的血。
那县令吓得腿软,爬了出来,对着傅骁玉磕头,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公子,饶了我一命。”
傅骁玉没搭理他,侧头看向马骋,问道:“你在等什么?”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暗杀朝廷命官,你想丢脑袋吗!”
不等那人说完,马骋的杀猪刀,就把他脑袋给砍了下来。
就像他小时候瞧见他父亲杀猪那般,割了喉,放那喷薄而出的猪血。小时候家里穷,这些内脏血液都是腌臜的东西,外头人不会买,他娘就拿盆子接满整整一盆,等天凉了凝固了,拿来下面条吃,也算得上一道肉菜。
割了喉,马骋的脸上都是血,几乎看不出脸色,只能瞧见那露出来森森的眼眸。
剥皮、割下肢、刮毛、撬开胸、剖腹、割头、劈半、割上肢。
父亲杀猪的步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印在了马骋的心里,他就这般,花了一个时辰,将那县令当成一头猪,剖了个干干净净。
月亮高挂,马骋回过神来,手有些微抖。这才发现院中主仆三人,竟一直没走,站在原地看着他动手。
傅骁玉看着马骋,说道:“你可愿意跟着我?”
马骋松开手,杀猪刀掉在地上,嵌实了那沟壑。
而后马骋听闻,那县令据说是去山里拜佛,被野猪群啃吃了,就剩一个脑袋在庙里。
菩萨眼下,尽是血孽。
傅骁玉把事情抹得干干净净,他出身商贾之家,从未看过任何人的眼色。前朝皇帝喜爱他的才学,新皇又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几乎人人都把他捧在手心里。
就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劳什子亲戚,按捺下那些骨子里的傲气,愿意俯首称臣。
文乐那小舅舅没来,于小少爷也没来。或许是昨日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权谨自知自己丢了大脸了,不好再跟傅骁玉跟前晃荡,干脆请了宅院里一老太太来。
这老太太不是什么外人,亦主亦仆的,是文乐他娘的乳娘,在权府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文乐他娘远嫁金林,仅有的一点情分也蹉跎了干净,更何况还隔着一辈儿。
王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没那么好,坐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腰疼,拧着眉说道:“这小辈儿不早些面见长辈,给长辈请安,怎的还住客栈这般拿乔?”
马骋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约莫两炷香后,文乐才与傅骁玉下来。
傅骁玉走在文乐身后,马骋上前,问道:“主子,可要收拾行李?”
傅骁玉看了看权家的人,说:“暂时留着。”
马骋挑眉,与那客栈老板提前支付了一月的房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权府走,说来也巧,傅骁玉是有事情来的陆洲,而文乐则是告了假来的,并未提前与权府知会。
他的姥姥和姥爷都去山上清修去了,昨天听说的消息,今日火急火燎往家里正赶着呢。
文乐姥爷叫权似锦,是前朝武帝的户部尚书,武帝薨了之后,他便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前往陆洲,除开嫁给镇国府的二女儿。
权似锦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嫁了人之后,因为夫家不慈,直接休夫带着儿子于杉回了权家。二女儿就是文乐他娘,现在还在南岸与夫君守着海上呢。唯一一个儿子就是权谨,是老来子,自小就受宠。
权府如今也是陆洲的名门望族,有一些商铺,权似锦以前作为户部尚书,收了不少门生,如今也有好些还在文帝的朝廷里任职。
府邸并不大,但胜在有气韵。进府就是好些竹林,陆洲四季如春,那竹子青绿喜人,风一吹莎啦啦的声音,听着也高兴。
文乐与傅骁玉进去,隔着远远的,就瞧见于三儿在那儿射箭。
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于三儿愣是眯着眼射偏了靶子。
于三儿文不成武不就的,自己也着急,看着靶子叹了口气,说:“我又射歪了。”
远处的仆人见于三儿瘪着嘴,立马说道:“不不不,不是少爷您射歪了,是我靶子没摆正。”
说着把那靶子往旁挪,捡起地上的箭就往靶子上扎,正中红心。
傅骁玉与文乐:“......”
于三儿听到动静,扭头看,跟一个小风筝似的,蹦蹦跳跳地,瞧见傅骁玉后,扭捏地道了歉,说道:“昨日是三儿不对,不该耍小聪明堵着嫂子不让出门,小舅舅已经罚了三儿了,玉嫂嫂您别生三儿的气。”
傅骁玉眉头一挑,问:“你唤我什么?”
于三儿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文乐说:“文乐是我哥哥,你难道不是我嫂嫂吗?”
傅骁玉心情舒畅了不少,看着于三儿傻了吧唧的模样也觉得可爱,伸手摸摸他的头,说道:“再叫一声。”
“玉嫂嫂。”
“再叫一声。”
“玉嫂嫂!”
“诶,真乖。”
文乐:“......?”
于三儿就是文乐那特立独行的大姑姑权岫生的孩子,当时权岫怀着于三儿,那丈夫就流连青楼瓦房,权岫也是从小被惯大的,没受过这种气,直接留了一封和离书,揣着肚子里的于三儿回了权家。
权家也是不在乎别人戳脊梁骨,女儿受了委屈回来,那能忍吗?权似锦就差写一封信告到他二女婿那儿,让他带着兵马把那管不住下半身的大女婿直接斩杀了!
而后那于家拿着权岫留下的和离书,三天两头地往权家跑,求着喊着让权岫回去。不知道文乐他爹从哪儿来的消息,知道了自家大姑子受了欺负,三千精兵将那于府给包围了起来。
文乐他爹文长征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德性,那是一个脾气大不好惹,自小就权家那二丫头能收拾住他。
他头回远离南岸,来这陆洲撒泼打滚的,自然是要耍够了威风。
于家那些个人被他那兵吓得不敢说话,文长征拿着那和离书,当着于家撕了,说道:“和离?和锤子离。你们给我竖着耳朵听好了,权家不是和离,是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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