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179)
沈翎眼睛一亮,立马挺身起来:“我懂了!这些人里边一定有柴石州的人!”
越行锋点头:“不错。一切就要看明日的武试。他们,必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夺得我身边的副将之位。翎儿,你的功夫虽然不怎样,但你自小耳濡目染,谁强谁弱,或是谁放水、谁帮忙,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
若越行锋不提,沈翎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此技艺,自己连越行锋放水都能看得出,何况是那些喽啰!
沈翎正是得意的时候,可把方才某人的话再过一遍,竟发现带贬义的句子。侧目去看,越行锋居然已经默默坐回去了。
看他若无其事地模样,沈翎拍案而起:“你说谁功夫不怎样!”
越行锋连眼皮也不抬,幽幽道:“你很怎样吗?”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便是沉默不语。两人的军帐,难得有一夜安宁。
*
昨日的上千人,待到今日,仅余下二十人。
沈翎捧着一碗浓茶灌着,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睡了。昨晚看卷子到睡着,关键是不知何时睡的,只知醒来的时候,已窝在某人怀里。
那位某人一如既往地精神奕奕,沈翎深深怀疑他怀里揣了一支老山参。
羽的精神也不错,看来昨夜睡得很好。沈翎瞄着她,不禁怀疑往常的每个夜晚,她是否都像朱雀宫的那些晚上……暂时不想了。
余下二十人,两人一组,分出胜负,然后余下五组,角出五人。
越行锋坐到沈翎身边,低声道:“怎么样?”
沈翎白他一眼:“你的武功可比我高,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越行锋又道:“昨晚你看了五十张就睡了,剩下的几百张都是我替你看的。”
“所以呢?”
“我困。”
沈翎的手一抖,险些把茶水洒一身,他颇为惊叹地看着身边这人,感情这人的精神奕奕全是装的?难不成今天早上他那是刚睡下?
越行锋暗暗搂上沈翎的腰:“可能会看走眼,你替我看看。”
依照这位越少主往日的体能纪录,一夜未眠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事,况且只是看看卷子,也就是字多了些,半点剧烈运动也无,哪会困成这般?
沈翎狠狠戳了戳他:“你就装吧。”
越行锋低声道:“他们会警惕我,而不会防备你。只要我的眼睛不在他们身上,他们便会肆无忌惮一些。咳咳,开始了。”
原来如此,沈翎精神一震,遂紧盯场上诸人,轻易察出几丝端倪。
二十人中确是有几人打得难解难分,但也有人放水放得敬业。沈翎一边看着,一边对越行锋耳语:“左边第三个,你看他,拳到劲不到,可那人却倒了。”
越行锋谨慎地瞟去一眼:“对。不愧是柴石州的人,放个水也放得小心翼翼。”把眼光收回,重新落在沈翎身上,“你再看,有几人。”
沈翎聚精会神,虽然二十人招式重重叠叠,让他有点眼花,但往深了看些,也不是很有难度。正如越行锋说的,只要他的眼神不在,那些人便会松懈。
一个、两个、三个……竟然有六人!
第一场下来,沈翎附到越行锋耳畔:“本来有六个,现在还有四个。”
第二场结束,越行锋从沈翎口中得到的答案是三人。
五人之中,占了三席。一是他们确有实力,二是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
本要进行最后的角逐,就在此时,越行锋从身后摸出五枚竹筒,分别递给五人。
眼下时候还早,从五人中角出一人,绝对来得及,可越行锋却亲自叫停。
越行锋显然不太着急,指着其中一人的竹筒,对五人道:“最终角逐,就在竹筒之中。明日寅时三刻,诸位开启便知。”
第203章 愿者上钩(二)
夜深人静,三道人影从不同营帐内熘出,而后齐聚一道。
当三人同时打开竹筒中藏有的字条,不由同时愣住。那字条上,竟然空无一字。
三位面面相觑,一时无法参透空白字条的意义所在,然而当他们意识到可能中计之时,越行锋已带众影魅将三人团团包围。
很显然,内应的身份已被识破,三人不愿被擒,因被擒后所要面对的事,实在难以估量。
想拼个鱼死网破?那三位的的确确这么做,然在十招之内,就被越行锋压制到死。
越行锋接过一支火把,从三人脸上掠过,将他们的面相瞧了个清楚:“长得的确很路人,难怪柴石州敢让你们潜进来,你们也装得不错,就是脑子方面差了那么一点。”
三人一言不发,也不看越行锋,其中一人冷声道:“要杀便杀!”
越行锋啧啧几声,遂蹲下来看他们:“杀人这种事,我要是做了,岂不是增了这一世的业障?下辈子要还的。不如你们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这样也方便聊天。”
那人继续冷言:“两军相峙,你是南越少主,我们无话可说。”
“好好好。”越行锋抠着下巴,沉思一阵,“既然不肯说名字,那我就暂时叫你阿甲,他们就是阿乙、阿丁,如何?”
“你……欺人太甚!”阿甲怒得脖颈发红,无言以对。
“就当你们同意了。”越行锋见羽在身后站着,起身对她道,“让翎儿在帐里等着,别出来,免得脏了他的耳朵。”
羽自然明白越行锋的用意,同样是大崇子民,眼下却成了南越少主的夫人,且是断袖的夫人,见了面,指不定是一堆污言秽语。
待羽入了沈翎的军帐,越行锋方才对影魅道:“把阿乙、阿丁分别关起来,至于阿甲,把他带过来,我有话与他单独聊聊。”
与其余两人相比,阿甲确实很有胆识,宁死无惧:“你我无话可说!”
无论他怎么强调,最终还是让影魅捆了手脚,推进一处刚支起的帐篷。
新的帐篷很简陋,四面透风,越行锋披了大氅才坐在阿甲面前。
*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就是你看我,我不看你,直到一个影魅递来一张叠好的纸,越行锋才对眼前这位瑟瑟发抖的仁兄开口。
越行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阿甲:“敢在我面前这么大声说话,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你冷不冷,要不先喝杯茶?”
阿甲颇有骨气,用侧脸撞翻茶碗:“我呸!莫要假惺惺!我绝不会背主投降!”
“我也没指望你投降。”越行锋回头又斟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柴石州,我认识,他很聪明,也很谨慎,他的人,必定千挑万选,自然也不怕死。既然你不怕,我何必威胁你?”
“既然威胁不到,又为何囚我在此!”阿甲怒视越行锋,企图挣扎,奈何绳结过紧,根本无法挣脱。
“想听你说……”越行锋突然凑近他,“一共有几个?我是说,内应,有几个?”
“哼,我不知道!”阿甲态度坚决,忽然冷静地坐去一旁。
越行锋成竹在胸,也没指望他这么快就招认,必须循序渐进:“六个?”察觉他眼底有光一闪,似有些颤抖,“应该不止六个。”见他勐地抬眼,估计是了。
阿甲冷笑道:“原来副将之选,真是个幌子。好在我们有所警觉,并未全数参选。”
越行锋唇角微翘:“你能想到,我为何不能想到?只不过,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肆意的笑声渐渐溢出帐外,阿甲眼里涌起前所未有的自信:“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就算你杀了我们,也无用!”
更加肆意的笑声将之前的彻底压过,越行锋笑道:“我知道你很有种,但不代表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就像刚才,敢出声的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可怕得很。”
阿甲眉梢一震,英气不减:“他们只是不屑出声罢了!”
“哦?是吗?”越行锋观人于微,若是柴石州或许能掩饰得完美,但他不是。见他有意无意地闪烁眼神,越行锋伸出手掌,摊在他眼前:“你看,这五根手指长在一只手上,也不见得齐,何况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