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听了哭笑不得,说:“这小子倒是护短。罢了,那朕就先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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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不得了了!”曲府家仆一路脚踩火星冲进了少爷屋里,报信道,“您在鸳鸯阁看中的那只竹纹玉瓶被人抢走了!”
“什么!”曲港从榻上蹦起来,“哪个龟孙敢跟我抢东西!”
前几日曲港在拍卖行的名册上瞧见一只玉瓶,款式料子都好,关键是那青幽幽的颜色看起来特别衬他们家山儿,就跟山儿变的似的,便想着拍下来等着过段时间去兰京的时候一同捎给徐篱山插花用。拍卖行有规矩,价高者得,拍下前不得卖给他人,那日他当场撂了话,别人自然不敢跟他抢,因此今日拍卖他便只派了人过去,哪料到被截胡了!
“老天作证,您就给了我一万两银票,人家比咱们多出一两,不够啊!”家仆说,“拍卖行没有先喊价后补钱的道理,小的只好先回来了。”
那玉瓶拍一万两已然是天价了,曲港本想一拍定胜负,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冤大头的。他穿了鞋,起身就往外走,“谁拍的?”
“少爷等等小的!拍卖行都是保密的,小的哪里知道啊?”家仆追上曲港,见他一副要上门的气势,慌忙劝道,“您别冲动啊,不然等老爷回来又要罚您了!人家拍都拍了,要不咱们再找件更好的给徐公子吧?”
“玉瓶多的是,但难得看见这么合眼的!何况那龟孙多出一两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故意挑衅你家少爷吗!”曲港摩拳擦掌,“看少爷不把他——”
“把他如何啊?”
一道笑盈盈的声音从院外响起,正好撞上曲港,曲港脚步一顿,见徐篱山摇着扇子从拐角处现身,身后的柳垂手里抱着的正是那只玉瓶。
“——把他打成人肉丸子!”曲港猛地跳上去砸在徐篱山身上,龇牙咧嘴地说,“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篱山抱住他,“今天……你他娘的胖了!”
“我他娘的最近犯馋,每晚一大碗的面。”曲港掐一把徐篱山的脸,“你他娘的瘦了,吃不起饭还抢我的东西!”
“本来就是买给我的,我这是帮你省钱。”徐篱山让他滚下去,“你家老两口呢,我得去拜见。”
曲港跳下地,“我爹休沐,陪我娘出城烧香了,估计得过两日才能回来。”他往院外看了一眼,“凤儿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回什么回,他在兰京呢。”徐篱山把扇子插回腰间,“我玩两天就走。”
“什么?你不是回来的啊?”曲港怒了。
徐篱山笑道:“我这不是回兰京嘛,顺路来看看你。”
曲港抱臂不语,一旁的家仆立马说:“徐公子,您是不知道,自从您和褚公子相继去兰京后,我们家少爷出去玩都没什么兴致了,好些时候都待在家里读书呢,今年还要去参加秋试。”
“真的假的?”徐篱山笑道,“这么说,我和凤儿还走对了,让你们家少爷开始正视自己的学习天赋了。”
他们三个中,曲港是读书最厉害的,只是这小子自有见解,不愿意科举入仕,嫌当官太麻烦,更想在家啃老本。
“老头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就去考一次,遂了他的心意。”曲港不甘不愿地说,“但我不保证考中啊。”
“我相信你能中。”徐篱山提醒道,“我说你啊,既然去考了就认真考嘛,别搞幺蛾子。”
曲港说:“我要是考中了,明年就要被老头连包袱带人地赶到兰京参加春试了!”
“参加春试怎么了?”徐篱山笑道,“届时天下学子云集,您还自信一定能高中啊?”
曲港虽然不愿参加考试,但却绝不允许自己被瞧不起,当即拍拍胸口,“小爷考必中!”
“好,你敢说我就敢信,到时候你也到兰京混一份差事,咱们以后就能一起玩了。”徐篱山拍拍胸脯,“我罩着你。”
“这还不简单吗?我……等等。”曲港突然反应过来,“‘以后’?什么意思?你还要在兰京待很久吗?怎么着,被花花世界眯了眼,舍不得回自己的窝了?”
徐篱山愣了愣。
对啊,他还要在兰京待很久吗?怎么说得像以后都要在兰京似的。
“当初你是因着你那便宜爷爷去世才回兰京的吧,按理说你早该回了,怎么还要待在兰京?”曲港说。
“凤儿没跟你说吗?”徐篱山收敛思绪,找了个借口,“我现在有差事做。”
“我知道,金昭卫的小书吏嘛。”曲港不赞同地说,“你要想有份差事,这还不简单?我给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保证比你现在的要事少钱多还安全,你何必去金昭卫啊?那里头都是煞星,他们的头头更是煞星中的煞星!”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在兰京有相好的了,不舍得回来?”
徐篱山“嗐”道:“我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啊,哪来的相好?”
“我知道你眼光高,寻常的瞧不上,还只喜欢长得好看的。”曲港随口道,“我听说肃王殿下生得甚是好看,你别是馋人家的脸才去人家手下当差吧?”
“这话怎么说的啊。”徐篱山说,“我有贼心没贼胆啊。”
“放屁!”曲港戳他心口,“就你狗胆包天!你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我警告你,招蜂引蝶也得给我注意分寸。”
徐篱山“哎呀”一声,“烦不烦啊?我能不知道分寸嘛,我什么都还没做呢你就给我摆出这副架势,你这就是有罪设定!我跟你说……”他稍顿,反应过来,“等会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褚凤跟你胡说什么了?”
曲港也不隐瞒,说:“他怀疑你和肃王有情况。”
徐篱山闻言转头看了眼柳垂,对方摇头,确认附近没有京纾的人在跟着,可以大胆说话。于是他转回头呵呵一笑,说:“敢情你小子在这儿试探我呢。”
“我要是试探不出来我就直接问你。”曲港抱臂,“你说,凤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篱山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计较嘛。”
“避而不答,果然有鬼。”曲港冷笑,“行啊,出息了。”他朝一边的家仆笑道,“你徐公子真的有本事,招惹到肃王府去了。以前老头骂我们仨是狗,我现在觉得不对,你徐公子是猫,有九条命,所以敢玩这么大的!”
家仆干笑着应和,不敢说话。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啊。”徐篱山有点不服气,“我跟他玩玩怎么了?哪条律法禁止了?”
曲港骂道:“玩玩?你他娘的还敢说!要是他玩你,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是你玩他,你更惨,你等着被他弄死吧!”
“你这么不相信我啊?”徐篱山抬了抬下巴,“他玩得过我吗?”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曲港憋了口气,忍耐道,“你嫌命长吗,玩什么刺激呢?肃王是你能招惹的人吗?你知不知道他要是想,完全可以杀你全家!”
徐篱山不反驳这话,只说:“谈情说爱干嘛动刀动枪的啊。”
“你少在这儿给我装傻!你要是轻贱他的感情、欺骗他的真心还被他发现了,你看他跟不跟你动硬的!”曲港见徐篱山面色不太自然,便知道自己是说中了,不禁拧眉啧了一声,“你他娘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当时不是事出有因才出此下策吗,现在事情虽说解决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哪能说撤就撤啊。况且,”徐篱山嘟囔道,“我觉得京纾应该不会杀我。”
曲港呵呵道:“您是说人家肃王殿下爱您爱到无法自拔了,被您骗了心肝还舍不得动您啊?”
徐篱山气势不足,“他知道我利用他也没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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