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篱山抿抿嘴巴,说:“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但是不一定会改,若重来一次还是会这般选择,或者说若有下一次,还是要如此做?京纾摩挲着徐篱山的脸颊,眼神变得晦涩,片晌,他说:“下次不要再涉险了,好吗?”
这语气听着着实悬乎,徐篱山一时拿捏不准京纾到底在想什么,不禁抬头看去,霎时四目相对,京纾眼底的深蓝远比浓郁的夜幕阴沉瘆人。
徐篱山心尖一颤,不禁仰头亲了下京纾的嘴唇,见对方没有不许,又熟练地撬开那苍白的唇瓣,伸出舌头去放肆纠缠。
这一吻缠绵而动情,但京纾没有闭眼,他看着徐篱山面上洇起薄红,片刻后睁眼看向他,果然露出了虚伪的、乖巧的笑意,向他讨饶,“好逾川,好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关我了,好不好?”
骗子。
骗子!
京纾盯着他,在良久的沉默对视直至徐篱山显然有点支撑不住的那一瞬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来,说:“过几日,我带你出去。”
“真的?”徐篱山太过惊喜,一时竟然没注意他用的是“带你出去”而不是“放你出去”。
“嗯,真的。”京纾安抚地啄去他唇上的一点津液,语气很轻,“兰京绣坊有一匹好料子,只供天家。留青,我带你去做一身漂亮衣裳。”
徐篱山纳闷道:“你觉得我以前的衣裳不好看吗?那都是我亲自选的,你不能质疑我的审美。”
“不一样。”京纾深深地凝视着他,笑道,“这一身是不一样的。”
第79章 试探
褚凤在出门前被褚和拦下。
“又要去哪儿?”褚和说。
褚凤拍拍手,说:“玩啊。”
“和谁?”
“山儿呗。”
“撒谎。”褚和盯着弟弟,“再答。”
褚凤嘴唇嗫嚅,老实道:“师鸣。”
“不要和师家走得太近……罢了。”褚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摇头说,“去吧。”
奇奇怪怪的,褚凤“哦”了一声,“那我走了啊。”
“阿弟。”褚和叫住他,“出去玩就高兴地玩,要去做什么事,就务必稳妥点。”
“知道啦。”褚凤挥挥手,转身出了府。
小厮早就把马车牵到门外了,褚凤上了车,看见柳垂正坐在里头喝甜梨酿。他坐过去,着急地问:“山儿呢!”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柳垂说,“放心。”
他都这么说了,褚凤自然万分放心,于是一改面孔,兴奋地说:“我们要去做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但也许很重要。”柳垂单手打开一本小册子,上头标了九个不同的名字。见褚凤不解,他便解释说,“之前少爷在德安香楼卖了一款帐中香,一共十只。”
“这事儿我知道。”褚凤戳一下折子,“这九个名字是买主的名字。”
“真聪明。”柳垂说。
褚凤狠狠一抬下巴,“那当然!”
柳垂几不可见地笑了笑,说:“这十个人中,两位兰京贵妇、兰京绣坊管事、花魁娘子、五皇子、文定侯、褚世子、郁玦各买一只,师五小姐买了两只。这两日我和一位朋友寻隙偶遇了前面那四位,她们身上俱是这款香的味道,且我借人从前三位的丈夫、花魁娘子的情债们口中探得她们这几月都是擦这款香,确定是留为己用。五皇子买香赠给清澧、文定侯、褚世子、郁玦自用,且咱们以前都常常在他们身上闻到过这款香味,这四人也不可能跟别人共用一只香。”
“不对。”褚凤纠正,“我哥当时把香买回来的时候,我也用了好几次呢。”
“清澧不出门,在五皇子府中谁敢和他一起用?文定侯不用说,他在香料、配饰之类上很讲究,绝不会与人共享,至于郁玦,”柳垂嫌弃道,“属他用得最快,一次能用五次的量,还想着让少爷再给他制,他也不可能。至于褚世子,”他瞥了褚凤一眼,“你们是亲兄弟,自然不同,你哥留在安平城的那些娶媳妇儿的家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褚凤嘿嘿一笑,又说:“可是师流萤身上也有果梅味儿。”
“但她买了两只,也许有一只送人了。”柳垂说,“我们必须从这十个人之中查。”
“可是为什么偏偏到了师流萤,要用到我呢?”褚凤摩挲下巴,“刚才我哥也让我不要和师家走太近……你们都奇奇怪怪的。”
柳垂看了他一眼,说:“此事或与二殿下遇刺一案有关。”
褚凤眨巴两下眼,一拍手,“我懂了,你们怀疑师家,所以查师流萤要比查别人更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不错,如今少爷不便行事,你也常和他们姐弟俩一起玩,你找个合适的机会随口问问,不会招惹太大怀疑。”柳垂合上折子,“别怕。”
“我怕个锤子。”褚凤拍拍胸脯,“放心,三两句就给你套出来。”
“不是怕师流萤对你如何,是以防万一。”柳垂说,“最近兰京不安生,少爷也担心你。”
皇子遇刺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褚凤挠了挠头,脑子跟着一转,说:“这件事是不是和山儿有关系?”
“没——”
“不许瞒我!”褚凤抱住他的胳膊,“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闯肃王府找山儿去!”
柳垂恐吓道:“别闹了祖宗,肃王府是你能随便闯的吗?”
“你怕我被肃王殿下弄死,你就告诉我啊。”褚凤伸出四根指头,“我发誓,我不会乱动,一切听你指示!垂,垂哥,小垂哥哼哼哼哼……”
猪叫动天,软硬并用,柳垂还真怕他闹上肃王府,只能说:“把脸拿开。”
褚凤立马把脸从他肩膀上拿起来,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刺杀二殿下的刺客来历不明,却识得少爷,或者说他在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少爷。”柳垂在褚凤要吃人的目光中说,“他此前出现在兰京时也曾经跟踪过少爷,我和他动过手,他很厉害。这人对少爷有不轨之心,且做事没有章法,还对二殿下下了死手。”
“……我知道了。”褚凤做了次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蹦起来问候此人十八代祖宗,而后说,“所以你们不是怀疑师家,是怀疑六皇子。”
柳垂挑眉,“不错。”
“认识山儿的人太多了,”褚凤烦躁地说,“这怎么猜?”
“我怀疑一个人。”柳垂说,“方渚。”
昨夜花谢去试探方渚,却连人都没找到,方渚所居的客房里空无一人,可客栈的堂倌没见他从大门离开。以方渚此次来兰京的明面上的目的,他没理由如此遮掩行踪。
是以,柳垂更加怀疑此人。
“方衡兰?他……算了。”褚凤抿了抿唇,叹道,“这事儿最好和他没关系。”
以徐篱山和方渚的交情,柳垂也万分希望一切都真的只是巧合。
马车到了师府,褚凤朝柳垂抛了个“放心,看我的”的眼神,抱着一匣子“扑克牌”下马车了。他脚步欢快地上了台阶,那大门敞开半扇,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褚凤微微眯眼,笑道:“六殿下!”
柳垂闻言微微推开一点窗隙,放眼出去。
“哟,凤公子。”京尧还是穿着纁黄袍子,腰间系一枚缠花白梨玉佩,很是别致。他瞥一眼褚凤臂弯中的那匣子,“又来玩牌了?”
“闲得没事做,只能瞎玩了。”褚凤热情道,“你别走啊,咱一起玩。”
京尧无奈地说:“今儿不巧了,我得入宫探望母妃,晚上吧,或者改日?”
“那也成啊,反正我随时都有空。”褚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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