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火折子点上灯,房间里才亮堂起来。
“殿下等我很久了?”
宣景摇头,“没有,才刚来。”
谢恒可不信。
以前在大瑾还有在现代世界的时候都是这样,每次跟宣景约见,宣景都会比他到的早,而每一次自己问他是不是来了很久他都说不是。
后来还是无为告诉他,宣景基本每次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就是怕自己提前到了等他。
宣景:“这么快就说完了?”
谢恒点头,“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做上门女婿了!”
宣景:“你说了什么?”
谢恒露齿一笑,“性别不同,结道不能。”
宣景愣了一会,才缓缓重复那个词语:“性别?”
谢恒点头,真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们先是问了我为何没参与切磋,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开始拐弯儿抹角地问我择偶标准了,大概是想着只要我说出一条跟沈冰卿对应的要求来,他们就能顺水推舟,提议让我和沈冰卿在一起。沈冰卿大致上没什么缺点,相貌修为天赋都不错,真要是按寻常标准来说我肯定入套,所以我上来就告诉他们我只喜欢男人,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谢恒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后面提出的要求,还像模像样地学了玉晶仙子和袁肆为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谢恒在发现就他在那光顾着说顾着傻笑了,宣景一句话都没说。
谢恒胳膊肘戳了戳宣景,“怎么了?不好笑吗?不觉得我很机智?”
宣景看着谢恒:“你说的那些……是真的,还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随口编的谎言?”
谢恒:“嗯……真的。”他说的时候时候基本就是以宣景为原型在描述,当然是真的。
“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样?”
谢恒一开始都没明白宣景的意思,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之前阴差阳错地他杜撰了一个自己爱慕的男人的形象,还一度被宣景误以为对方死了或者是蹲大狱去了。
果然,一个谎言往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
“对,”谢恒硬着头皮说,“他就是那样!”
宣景点点头,站起身。
谢恒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回、回去了?”
宣景点头,“原本是担心他们会不松口为难你,你解决了就好。”
谢恒点头,“啊,那、那早点回去休息。”
宣景回到自己的房间,灯也没点,脱了外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谢恒说的喜欢的人的特点,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符合所有标准。
他长相不差,身高比谢恒高半头,看着略有些清瘦,但主要是因为衣服宽大,衣服下面的身体结实健硕。他的修为比谢恒高,而且他还会武功,轻功也好,昨天晚上才带着谢恒上过树。
虽然疼人这些还没有体现出来,但那是因为接触时间还不长,而且他从前也确实从没想过结道的事。
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谢恒的话,宣景闭着眼的眉心越皱越紧。
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些话,谢恒喜欢什么样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当谢恒是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是最信任的人,那是因为谢恒曾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与他一起生活六年,按照一般标准来说他生命中最狼狈的模样谢恒都见过,而且也是谢恒给了他生活下去的动力。没有谢恒,说不定他自己都早把自己了断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如此在意谢恒感情状况的理由。
谢恒之于他的帮助,可以说是起到了师长的作用,但有谁会去特别关心师长的感情问题,特别在意师长喜欢的类型?
这不对。
宣景又想到了谢恒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那个男人。
每当听到谢恒提到那个男人他心里就很不痛快,难以控制地不舒服。
他忍不住比较,他和那个男人谁更好看些?谁的修为更高、武功更好?
反正谢恒喜欢的点他都有,那为什么谢恒喜欢的人不能是他?
是,为什么不能是他?!
宣景赫然睁开眼猛地弹坐起来。
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居然在想为什么谢恒喜欢的人不能是他?
所以,他对谢恒的感觉其实是喜欢?是那种想要结为道侣的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反感谢恒喜欢的人。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哪怕梳理清楚了,宣景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从九岁跟宣景一起生活,直到十五岁。那时候他就愿意让着谢恒,照顾谢恒,吃谢恒不喜欢吃的菜杆,挑掉谢恒汤碗里的香菜。夹菜的时候避开姜片和蒜。做西红柿炒蛋的时候会放一点白糖。
宣景骤然发现尽管十六年未见,他都还清楚地记得谢恒的口味喜好。
明明从前他是真的当谢恒是亲人知己,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昨天是他们重逢的第一天,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
宣景很少有为什么问题感到十分困惑的时候,这是他从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而且还有一件事林宣景觉得疑惑。
明明他们十六年没见,为何一重逢他就对谢恒感觉无比熟悉,很自然地想与他亲近,这怎么感觉都不像是分别了十六年的状态。
难道是他忘了什么?在他于紫竹林闭关之前他们还见过?
“唔……”
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头痛,识海中爆发数道白光!
宣景捂住头,痛得冷汗直流。
一个清晰的场景出现在识海中。
陌生的房间里,宽大的床榻上,谢恒不着寸缕地躺在上面。他的眼睛被黑色的布蒙着,嘴里绑着一个金色镂空的小球,双手被捆在头顶,双腿大开,脚腕上扣着锁链,锁链另外一端绑在床尾两头。
紧跟着,宣景欺身而上,将人压在身下肆意动作。
谢恒在他身下挣扎哭泣。
半晌后他拿掉谢恒嘴里的口球。
谢恒的声音已经沙哑,“你放开我,我有丈夫,你不能……”
后面的声音再他更加凶狠的动作中破碎。谢恒脸上一片泪痕,蒙着双眼的黑布都被泪水浸湿。
识海中的场景消失,宣景双手捂着脸粗重的喘息起来!
那是他的记忆,是被他忘掉的一段记忆!
果然,在他失去的那一年记忆中他跟谢恒是见过的,他甚至……强暴了他!他不顾他的意愿,不顾他已经有了恩爱的道侣,强行要了谢恒!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
谢恒一定很爱他的道侣,他甚至愿意叫那个人丈夫!
自己都做了什么!
若不是这段记忆就在他的识海中,宣景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个将谢恒囚禁在床上强暴的人是他自己!
谢恒知不知道那人是他?
他只记得这么一个小片段,谢恒的眼睛是被蒙着的,可他不知道在那之后他有没有摘下那蒙眼的黑布。
不,谢恒应该不知道,不然他现在对自己肯定不会是这样友善的态度?
这段记忆对于谢恒来说一定是难以回忆的痛苦,而到现在谢恒应该都还不知道强暴他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他是不是应该向谢恒坦白?可如果真的说了,谢恒怕是再不会原谅他。
他是失忆,又不是疯了傻了,做下当初那种事就是禽兽不如,他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这一整晚宣景都没有睡着,他就这么坐在床头,直到天色渐明。
宣景抹了一把脸,起身披上外套,推门出去,直奔谢恒所在的院子。
这会还不到真正天亮的时候,天灰蒙蒙的,快要褪色的月亮有气无力地挂在天边,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忽明忽暗。
敲门声将谢恒从睡梦中吵醒,他揉着眼睛起来,正想着是谁一大清早敲门,下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属于宣景的气息。
宣景?
谢恒赶紧去开门,连鞋都没顾得穿。
打开房门,看着面容略有些憔悴的宣景,谢恒着急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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