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到了哪里,就见马车停了下来。
堂溪涧先一步下去,然后在车旁扶他下来。
祝卿梧下了车,抬头看去。
他不知这是哪里?然而入眼处山清水秀,树上鸟鸣啁啾,面前是一座低调古朴的院子,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善堂”两个大字。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引子,突然勾起了一段他已经掩埋许久的回忆。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彼时还是少年的堂溪涧询问他的生辰愿望。
祝卿梧借着酒意,说着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我想开个善堂,希望所有的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能有一方立足之地。”
堂溪涧闻言久久没有回答,祝卿梧随即有些赧然道:“我的愿望是不是很可笑?”
“没有。”堂溪涧立刻回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实现你的愿望?”
“实现我的愿望?”
“嗯。”少年抬眸望着他保证道,“阿梧,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其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曾有过这样一个愿望,却没想到堂溪涧会一直记在心里。
善堂的大门并没有关上,因此可以看见院子里坐着几个小孩儿,有的在读书,有的在嬉戏。
听见大门口的动静,有两个小男孩儿跑了过来,隔着大门望向他们。
祝卿梧有些无措地转头看向堂溪涧。
然后就见堂溪涧也正望着他,似乎是在看他的反应。
“这是我的生辰礼物?”
“是。”堂溪涧刚一开口,便觉得难过到指尖都在颤抖,于是立刻蜷起手指,把手背到了身后。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挤出一个笑,对他说道:“阿梧,生辰快乐!”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因此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放你自由。”
祝卿梧望着他,心里似乎有许多话,然而事到如今却已经不适合再说了。
因此祝卿梧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只说了句,“多谢了。”
说完,便向里面走去。
堂溪涧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目送着祝卿梧一点点走了进去。
他终究存了些私心,他希望这个善堂能留下祝卿梧。
说他卑鄙也好,自私也罢,比起这些,他更怕祝卿梧会离开郢都。
-
祝卿梧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善堂加上他和玉珠一共十个人,那八个小孩儿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因为曾经孤儿院生活的经历,祝卿梧很快便和他们相熟。
并自动承担起了教他们读书写字的任务。
玉珠也发掘了自己新的爱好,开始试着做饭,每天都给他们研制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小张公公也成了这儿的常客,每次出宫采买都要来这儿看上一眼,顺便给他们送来许多糕点,因此这儿的小孩儿都很喜欢他,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提前在门口等着。
附近的村民还会常常给他们送来新鲜的蔬菜瓜果,投桃报李,祝卿梧也常常给他们送去自己做的饭菜糕点。
附近的村民都很喜欢他,觉得他长得好又心善。
一开始以为他和玉珠是一对,后来得知玉珠只是妹妹,还有人张罗着给他说媒。
不过都被祝卿梧一一拒绝。
有时候九皇子也会来找他玩,只是每次身后都跟着一群人,几乎能挤满他的院子。
九皇子对此也一脸无奈,抱着他哭诉,“阿梧,我也不想让他们跟着,但他们要是不跟着母妃根本不会让我出来,你不知道我现在见你一次有多难。”
祝卿梧每次都是无奈地一边安慰他,一边让玉珠招呼跟着九皇子的宫人。
九皇子小小年纪也是个八卦的,每次来都会和他说不少宫里的消息。
有时也会提到堂溪涧。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他勤政爱民,整个人忙得连轴转,有时一整天都不离开乾明殿。
“对了,前几日皇兄还病了。”
祝卿梧闻言连忙问道:“什么病?”
“不知道,母妃让我提着吃的去看看皇兄,但皇兄一个人呆在寝殿里,谁也不见,海恩说会替我把吃的转交给皇兄,我问他皇兄生了什么病?海恩说是心病。”
说到这儿,九皇子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祝卿梧的心口,“阿梧,心病是什么?心里的病吗?我上次问母妃,母妃让我小小年纪别问这么多,我就只能问你了。”
祝卿梧闻言,不知为何,只觉得被九皇子按住的地方微微一疼。
他不愿意去细想为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我也不知道,玉珠新学了几个菜式,你要不要留下用膳?”
“要!”九皇子立刻回道,“母妃最近总逼着我读书,我才不想回去。”
-
宫外的岁月过得极快,似乎一眨眼便到了秋日。
齐三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考前还特意给祝卿梧写了信,说要是中了就来看他。
祝卿梧想起从前在江南时齐三吊儿郎当的模样,并不觉得他能一举夺魁。
但科考那日还是早早起来,替他求神拜佛,连上了好几柱香。
放榜那日也特意去看了看,没想到他竟真的一次过了乡试,而且还是第一名的解元。
齐三兴高采烈,捧了一坛子好酒来找他喝。
知道善堂小孩儿多,还特意带了许多糖果。
小孩儿们高兴极了,一个个围着他喊,“哥哥”。
齐三听得极其满足,挨个问道:“哥哥帅不帅?”
小孩儿们吃人的嘴短,立刻齐声回道:“帅!”
祝卿梧听得受不了,让他收一收,别祸害小朋友。
齐三笑吟吟地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本来还以为你过得会很惨,结果来了才发现你过得居然还不错。”
祝卿梧笑了笑,端起酒杯道:“齐解元,祝贺你过了乡试,只要再过了会试和殿试,你便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为国效力了。”
齐三闻言也端起酒杯,“也祝你实现梦想,终于从皇宫里逃出来了,以前你说你是宦官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自从那日一别,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因此许多事祝卿梧还没来的及和他细说,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祝卿梧便简化了一下全部告诉了他。
齐三听完点评了一下,“还挺跌宕起伏的。”
祝卿梧笑了笑,喝完了杯中的酒。
齐三见状,也跟着一饮而尽。
“那你今后便只守着这善堂吗?”齐三问道。
祝卿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沉吟片刻后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齐三闻言端起酒杯。
此时明月高悬,地上铺满月光的清辉,院中种着许多结香树,枝有小鸟在唱歌,院中小孩儿三三两两,有的在玩耍,有的在复习白日的功课。
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而惬意,这似乎也是不错的生活。
于是齐三和他碰了一杯酒,笑道:“确实很不错。”
祝卿梧以为自己的酒量不好,然而没想到齐三的酒量竟比他还差,三杯就倒。
祝卿梧的脸也有些红,但也还算清醒,看着已经趴在石桌子上的齐三,无奈道:“就你这酒量还来找我喝酒。”
毕竟已经入了秋,祝卿梧也不可能一直让他趴在这儿,恰好齐府派了车来接,于是祝卿梧便把他扶到了门外。
齐三喝的迷迷糊糊,还不愿意走,抱着他的脖子要继续喝。
祝卿梧心里想着再也不跟你喝酒了,嘴上却还是敷衍道:“下次再喝。”
把他交到齐府的人手里时,齐三这才突然清醒了一瞬似地说了句,“等等”。
“怎么了?”祝卿梧问道。
然后就见齐三强撑着站稳身体,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糖果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祝卿梧见状,哭笑不得,但还是收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齐三,祝卿梧怕小孩儿好奇偷喝了酒,于是把剩下的酒抱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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