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迈伯爵和托雷怒吼起来,奋力挣扎,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拖出了房间。
安塞尔视线里全是血,被拖着两条腿,向外走去。
被血打湿的毛毯摩擦着脸,好像刀锋一般。他无力地抓了几次地毯,甚至用上了牙齿,又被无情地拽走。
“佩佩!”女王发出虚弱又恐惧的惨叫,这个时候她好像才从那个神位上走下来,变成随手可杀的猎物。
房门关上的瞬间,安塞尔似乎能看见,大公坐在床边,背对着门,拿着枕头。
房门猛地关上。
黑暗降临。
女王在位三十四年,享年五十六岁,见证七位首相的更迭。她在位期间,大英经济繁荣,文学昌盛,军事世界首屈一指。她像一座山峰,虽不险峻,却能为大英遮风避雨。
人们永远怀念,称呼她为“荣光女王”。
安塞尔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身后铁栏杆照进几道被分割的阳光。
托雷站在大公身后,鼻青脸肿的,垂着眼睛。
大公拄着手杖,看着已经处理好伤口的安塞尔,慢悠悠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和姐姐搭上线的?”
“你们是在囚禁我吗?”安塞尔看着手上的镣铐,抬了抬眼皮,声音冰冷。
“回答我的问题!”大公猛地举起拐杖捅向安塞尔的肩膀,那里因为之前的扭打,淤青一块。
他现在非常火大,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宫变继承王位,却突然蹦出来个艾姆霍兹,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安塞尔吃痛,就势躺倒,吸了几口冷气,才没有叫出声。
“父亲!”托雷抓住手杖,挡在安塞尔面前,声音带上了哭腔。
“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别跟我耍滑头。”大公威胁道。
安塞尔睫毛颤了颤,不甘心地闭上眼睛,终于慢慢开口:“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女王。”
“那么,遗嘱在哪?”大公追问道。
“我不知道。”
大公眯起眼睛,安塞尔撑起身子,明亮的眸子盯着他,一字一顿:“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和你们争王位。我对权力没有兴趣。”
他突然咳嗽起来,脸色绯红,语气软了下去:“地下室太潮湿阴冷,我哮喘发作,会死掉的。”
他是说给托雷听的。他就赌还有点发小情分在。
果然,托雷顿时惶恐起来,大公冷哼一声:“那你就死在这吧!”说完便转身就走。
托雷犹豫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安塞尔,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手搭在他的膝盖上,眼神天真脆弱:“我知道我很不合格,但是我听劝,你呆在我的身边,教我怎么做王,好不好?”
安塞尔皱起眉头,隐隐觉得不妙,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下一秒,托雷就欺身压上。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托雷托起他的长发,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只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才会对靠近你的人发脾气……” 托雷长得十分英俊,此时微微红着脸,魅力非常。
安塞尔紧紧盯着他那双虚情假意的灰色眼睛,只觉得荒唐无比。他已经分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我也不忍心让你在这么差的环境里——”托雷咬咬牙,心一横,向着青年修长的脖子吻去。 他的唇还没贴上去,腰间猛地一空,就听见剑刃出鞘的声音。
他装饰用的佩剑被安塞尔拔出来了。
他不守规矩,给剑开了刃。
托雷惊恐地向后退去,撞个踉跄。安塞尔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不会杀你,我还有家业,我不能弃之不顾。”安塞尔声音温和地说着,突然调转剑刃。
托雷心中一颤,就见安塞尔一下削去发尾,金色的发丝洋洋洒洒飘落,在投进来的阳光中,恍若梦境。
安塞尔将长剑猛地扔到他的脚边:“我说过我不知道遗嘱在哪!你们自己找去吧!”
托雷看着他坚定干净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托雷捡起剑,神情冷淡,插回剑鞘:“那你不能走,你得待到我们找到遗嘱为止。”
房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下安塞尔一个人。
安塞尔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脖子上挂着的碎了一半的护身玉符,它的豁口割开了手掌。
越痛越清醒。
安塞尔突然明白之前维恩说的傻话,维恩说自己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能思考复杂的问题。
他慢慢握紧,看着另一只手上女王指甲留下的划痕,这个女王清醒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感情左右,甚至拖累了欣赏之人的孩子。
“维恩……”安塞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念起他的名字,但是音节一出口,他突然就平静了好多。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脚边。
“维恩……”
他想起大主教递给他,他却不敢接的十字架,突然释然了。
他有什么好向上帝忏悔的呢?
他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十字架。
第88章 维恩(八十八)
维恩从客房里退出来, 等在门口的威廉赶紧迎上来语气焦急:“怎么样了?”
维恩看了一眼这个突然憔悴不少的红发贵族,叹了一口气:“医生正在取弹,没有伤到骨头与韧带, 应该可以恢复。”
威廉惶惑地看向紧闭的门, 母亲与妹妹都在陪着妻子, 自己却只能呆在门外。
“可以恢复就好……”威廉低声喃喃道, 紧张地握着双手。
维恩有些看不过去, 想要移开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庄园损失大吗?” 威廉垂下眼睛, 猛地吸了一口气, 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不好,他们就是冲着破坏来的,见人就开枪, 门口的护卫折了一半, 霍克管家也中弹了,现在伤亡还在统计……”
“父亲正好进宫了, 我又在维持会场, 家里守卫空虚,让他们钻了空子!”威廉恨恨地握紧拳头, 若是放在平时, 卡斯迈庄园就是雾都仅次于皇宫安全的地方,当然, 如果让威廉知道宫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宫变,他的表情肯定更加精彩。
卡斯迈伯爵被召进宫里, 难道说女王真的危在旦夕了吗?维恩暗自思索, 那么或许托雷登基就在最近了。
其实对他这种层次的人来说, 是无所谓谁当统治者的。曾经,他活在最深的淤泥之中, 每天早上都是在饥饿中醒来,一睁开眼,便又欠了这个世界一天的费用。
他不识字,不看报纸,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每天就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耗尽力气,他一抬头看不见统治者的皇冠,只看见命运之神无常的齿轮转动。
不管谁是统治者,生活都不会有一丝的改善。
所以他不在意。
他只服从。
“知道是谁干的吗?”维恩压低声音,幽幽绿眸流转。
威廉苦笑一声摇摇头,不论是谁干的,都逃不开平日里一起的那些玩伴:“一个个的王八蛋,为了权力都不当人了……”
维恩其实早有猜测。
那个在高台下面射击托雷的人虽然划花了自己的长相,但维恩还是一下注意到他虎口的几颗黑痣。
前世他跟着希金斯出席宴会时,正好碰到了法瓦尔和罗切斯特夫人。
那时他急着打听安塞尔的消息,有些纠缠,法瓦尔对他没有好脸色,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维恩还想追上去,却被他身后的随从一只手抵着胸口推开。
那只手的虎口上也有着同样位置的黑痣。
还不等维恩斟酌词句告诉威廉这个发现,就看见艾伦领着一个青年匆匆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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