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未必能说明什么问题。
科学家获取古人类基因的方式,无非是从化石或骨骼残骸里提取残存的DNA,因为年代久远,势必会有许多基因片段的缺失和遗漏,也许α基因就包含在丢掉的那一部分里;也许也因为化石样本的有限,被科学家分析基因序列的古人类体内确实没有,但不代表同一时期的其他古人类身上没有……
总之,这个尝试并不成功。
他们很快换了一种方法,希望通过校正分子钟来找出盖亚的具体存在时间。
分子钟这个概念提出,生物分子在进化过程中都以一种稳定的速度积累突变差异,这种速度和进化时间呈固定比例*。只要知道某两个物种身上某特定蛋白分子的比例差,科学家就能计算出它们最开始分别进化的年代。
话题再回到黑猩猩身上,以它为例。
三千万年前,旧大陆猴和猿类从同一个祖先开始各自演化,猿类最后又在某一分支上分化出了人、黑猩猩、大猩猩三个物种。
这几个物种体内都有白蛋白,而生物学家通过测试得知,旧大陆猴和人之间的白蛋白差异是大猩猩、黑猩猩和人之间的白蛋白差异的六倍*。
三千万除以六等于五百万,生物学家就是这样推算出黑猩猩出现的年代的。
新的道路出现了。谢松原开始动手研究某种同时存在于污染源和人类身上的蛋白质的变异情况,想要发现其中的差别。
令人没想到的是,此举非但没有拨开他们眼前的迷雾,反而将众人拖入更黑暗的深渊。
这两种同类蛋白质之间的变异差无限趋近于零。而基因比对同时指出,盖亚与人类的基因相似度,居然高达95%!
人和盖亚之间的基因差异,只比人和黑猩猩之间多一点儿。而这“一点儿”又导致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难道是实验测试哪个步骤出了错,才导致这样无厘头的状况出现?可他重试了很多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测序结果。
紧接着,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发现来了。
在α基因出现后没多久,谢松原等人就又找到了第二种前所未见的病毒基因。这种基因——对应地就叫它β基因好了,同样来自盖亚,和污染源内细胞的DNA有着高度的序列重合。
β基因和α基因的功能不同,如果说α基因指导了人类的基因变种,那β基因负责调控和表达的就是一项更为基础且广泛的生物能力:
它改造了众多真核生物的体质,让它们更加适应辐射——就像盖亚自己一样。
这个线索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变种人的第二形态总是要比正生物体型大那么多,那与盖亚本身的生活方式也有关系。
“我解剖了污染源后就在思考,盖亚是怎么储存能量的。”谢松原将手中的文件报告交回给身边的工作人员,字句清晰、语调有些缓慢地倾吐着自己的经历。
“我发现它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后,就一直在做一个实验——将其中单一一枚细胞取出来,远离污染源,放在电子显微镜下,不断用工具将它撕开。这个过程重复了大概有一万多次。前面的每一次,它都能将碎掉的细胞组织自己复原。直到一万多次后,它才彻底死亡。”
谢松原又做了另外一个版本的实验。
还是取一枚细胞,但是将它撕裂之后,要把其中一半细胞组织转移到另一个房间。
谢松原想看看,在相隔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被分隔开的细胞组织是否还能照常复原。又或者另一半细胞会突然像幽灵一样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然后出现在原本的地方?
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前者。
放在两个房间中的细胞组织,都各自长出了缺失的另一半。
谢松原的脑海中随之产生了一个朦胧的想法。他叫来另一个研究员和他一起,分别对两个分化出来的新细胞继续进行之前的操作。将它们撕开,又眼睁睁看着它们合拢。
这一回,他们只分别重复了几千次这样的过程,就让两个新细胞完全地失去了生机。次数刚好是上一次实验的二分之一那么多。
事情一下变得合理了。
彼时的谢松原虽然并不知道污染源的确切能力,但却很明白一个最简单和基本的道理,那就是质能守恒。
不管细胞运用了怎样的魔法将自己恢复完好,它都一定在消耗能量,而能量也一定会有用尽的那一刻。能量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产生。
污染源的细胞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的容器,它储存能量,然后使用它,将其转化成各种形式。
细胞每破裂再复合一次,都在消耗储存在细胞内部的能量,直到能量彻底耗尽,就是细胞自己也无力回天的时刻。
当细胞被迫在外力作用下一分为二,形成两个新细胞,它们消耗的能量就是之前的两倍,自然无法支撑太久。
然而要知道,污染源中的一个细胞通常也只有20微米的大小,而1微米只有1毫米的千分之一。这么小的一颗细胞中蕴含的能量,就足以让它“死而复生”上万次,足可见它究竟是多么高效而可怕的能量载体。
那整枚可能包含了数以万亿计细胞的污染源能不间断地放射高能辐射,也根本不足为奇了。
可是,如果说它是能量载体,污染源的能量又从哪儿来呢?
谢松原渐渐意识到,虽然污染源本质上仍是碳基生命,但它摄入能量的方式与地球上这些必须要靠用嘴进食维持生命体征的生物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并不意味着盖亚不能进食,只不过吃东西对它来说早已不是最高效的摄入方式,它还有另一种转化利用率无限接近1:1的方法——
没错,它的主要“食物”是辐射波。
就像谢松原之前发现的,污染源的性质十分接近黑体。它可以吸收任何波长的电磁波,通过某种人类目前还无法参透的物理和化学变化的混合机制,将这种能量转化为自身需要的物质,储存在自己体内。
那种物质化的能量对它来说就等同于冬眠动物体内的脂肪,可以维持很久很久的机体运转,远远超过一个冬天的时间,所以污染源也根本不需要长嘴。
那么,他们是否能用某种方法计算出污染源内部的具体能量大小?
答案是肯定的。
吴祺瑞接过谢松原的话题,似笑非笑地讲了起来。
“很巧的是,我的手下里有一些物理和化学学家。我让他们想办法,组装出来一种基于光电效应、由太阳能电池改造而成的伽马伏特电池。
“简单来说,就是把污染源切出薄薄一片,把它放进两层半导体中间,污染源释放出的γ射线里的高能光子会打中半导体,激发出物体里面的电子,从而产生电流,把辐射能转化为电能。因为γ射线能量太强,这种电池转换率不高,只有6%左右。但即使如此,它释放出来的电能依旧相当庞大。”
吴祺瑞顿了顿,居然哂了一下:“我只往电池里放了0.05克的污染源切片,这么一丁点儿的、甚至肉眼都很难看见的污染源细胞,最后居然产出了整整75000度电。你自己算算吧。”
对方话音落下,谢松原的思绪立刻开动起来。
75000度电,也就是75000千瓦时,根据1千瓦时=3600000焦耳,换算过来是2.7千亿焦耳。
而电池转换率只有6%,也就是说,污染源释放出的全部实际能量是……2.7千亿焦耳除以0.06,4.5万亿焦耳。
0.05克等于0.00005千克。光速刚好是3x10^8米每秒。
0.00005x(3x10^8)^2=4.5万亿焦耳。
E=mc^2。逃不掉的物理定律。
污染源转换能量的效率刚好符合质能转换方程!
空气像黄油一样凝滞了。显然,稍微有些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谢松原的胸口像堵了一把气,好几秒说不出话:“……你最好不是在开玩笑。”
吴祺瑞坦然欣赏着面前这三个人神色各异的反应,耸了耸肩道:“我有什么必要编造出这种谎言来骗你?”
E=mc^2,一个万能的公式,描述了质量和能量间的当量关系,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用不同角度去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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