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身处在这些宇宙中的我们在行为决策上必定是非常相似的,那么两个罗队长都因为某个原因而在差不多的时间点上赶来无人区,其实很符合常理。”
所以,其实不是他们刚好撞上了一个同样及时赶到的罗丘,而是正是因为两边的罗丘和文姝他们都做出了相同的举措,所以才会一同被镜收纳进来。
苏元凯再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于谢松原,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互动。
罗丘和文姝的回答解决了他的部分疑惑,丹妮拉的说明也同样合理,却依旧无法解释,为什么那时的文姝似乎非常了解他们遇到的困境。
对方甚至在没有事先沟通的情况下,就知道谢松原要去找有水的地方。
难道文姝也像谢明轩那样,在一次又一次生死徘徊的循环中自我觉醒了?
可罗丘那状况外的样子又不似作伪,如果是演的,未免逼真过了头。全程同行的两个人,有可能一个恢复了记忆,一个没有吗?
谢松原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对他隐瞒了些什么。
他思索了一下,终归还是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询问文姝。
他倒不担心这些人会害自己,但或许是职业病,又或许是从小培养的习惯,谢松原无论想什么,都喜欢寻根究底。一旦哪里有在逻辑上让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地方,就浑身都不舒服,仿佛无根的浮萍飘在水面,想抓也抓不住。
到时候再找机会和对方聊吧。
*
吃完饭后,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不时响起一些低语。谢明轩短带给他们的震撼,让这些人就像身上同时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那激荡的心情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平复下来的。
谢明轩仿佛已经完成了这阶段的任务,在那之后,就不再和他们主动说话,只命令手下的人招待他们,自己则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小屋里,进进出出,忙起别的事情。
一会儿去看一眼大棚里的蔬菜,一会儿又去检查物资。
说实话,谢松原有点佩服他的心态。
身为一个保存着记忆,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痛苦循环的人,居然还有精力沉下心来,打理琐事——明明六个小时过后,这个山洞还能不能存在都尚未可知。
不知道该说对方太过乐观,还是太有定力。
闲着没事的时候,谢松原就坐在白袖身边,从随身的行李中翻找出巨大的齿梳给猫顺毛。
不过片刻,谢明轩的一个手下忽然过来找他,说谢教授叫他有事。
谢松原在那间安放着伤患的房子里发现了男人。
谢明轩站在“巢”边,低头俯视着里头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伤痕累累的人类,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松原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走了进去。
情感上讲,他并不是很想与这个舅舅单独相处,但对方既然主动找他……刚好,他也还有许多疑惑需要解答。
见男人没有先一步开口的意思,谢松原便说话了。
“进山之前,我在村民脑内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你,在他们在山中走失的时候,是你突然出现,为他们指引出正确的路。”他说,“你在山中待了这么久,有见到过另一个自己么?”
“两个不同的我?”谢明轩稍微偏过头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知道谢松原正在想些什么,但又对此不怎么上心。
“有意思。你说的事,我隐约有点印象——不过我没见过,可能是平行时空中的我吧。也许当时情况特殊,导致村民看见了寻常人本不应该能够看见的平行宇宙‘镜像’……看来,这里的力场错乱比我预估的时间发生得还要早。”
就和他们在镜中的遭遇一样。正常情况下,人的肉眼无法看到其他宇宙中的人类,即便他们真的存在,甚至就和当下的他们站在同样的位置,实际上,却处在完全不同的空间。
“那信号弹呢?”谢松原道,“我们进山前看到的那枚信号弹,是你发射的么?为了骗我们进来。”
前一批进山的队伍进去没多久就出事了,可在那之后,村里的人却还是收到了代表平安的信号弹,也就是错误讯息。
关于这点,众人中认同度最高的猜测是山中的变异动物误触。了解了镜的存在后,可能性变得更加丰富多样。
比如他们见到的,其实是来自其他宇宙的队伍发出的信号。
比如那是吴祺瑞的吩咐,又或许是谢明轩的手笔。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个人,确实都相当想让他们踏入这个“陷阱”。
吴祺瑞的目的是为了毁灭。
而谢明轩……
谢明轩只是笑了一下,对谢松原的问题既没肯定,也不否认,而是将目光投向屋外,盯住刚好正对着屋门方向的雇佣兵们。
男人兀地开口,却答非所问:“你知道‘斯芬克斯’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对于他转进如风的话题,谢松原感到有些奇怪。他稍微蹙眉,却还是简短道:“知道。”
斯芬克斯,传说中的人面狮身兽,象征着知识与智慧。在希腊神话里,这个怪物会拦住过往的路人,向他们提出那个世人耳熟能详的问题:
什么生物早上四条腿走路,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腿越多,也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谜语的答案是“人”。年幼时手脚并用,青壮年时双腿疾走,晚年身拄拐杖,所以是三条腿。
所有不能正确意识到自己、答不对谜底的人,都会被斯芬克斯杀死吃掉。只有俄狄浦斯猜对了谜题,使得怪物羞愧自尽。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个故事相当具有讽刺意味。如此简单又近在咫尺的答案,然而生而为人,却往往难以认清自己。
又有言论称,世上最难解的谜题,便是人类本身。一个人往往要经历巨大的磨难和痛苦,才能得出正确答案,找到真正的自我。
“你当初创建它的时候,为什么要给这支队伍取这样的名字?”谢松原说,“不像你的风格。”
谢明轩却道:“不是我做的。”
“什么?”
“我没有为它取名。”
谢松原觉得好笑:“那你的意思是,这名字是后来的人取的?庄游?或者说其他人。”
男人没有说话。
现在的他出奇的寡言少语,和刚才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近乎天壤之别,谢松原却不觉得奇怪。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谢明轩,从来不说多余的话,也不回答他认为没有价值和意义的问题,冷峻得有些可怕。所以年少的谢松原往往对他又敬又怕,又爱又恨。
“好吧。”谢松原耸了耸肩,尽量跨过这段令人尴尬的沉默,“所以,我们要怎么去找吴祺瑞?你知道过去的路,对吧?”
出人预料的是,谢明轩并没有肯定地说是。
第198章
谢松原讶异了:“你不知道?”
他以为像谢明轩这样不会被循环“清洗”记忆的人, 是不会出现这种缺漏的。
“我不需要知道。”谢明轩说,“你以为那个家伙会坐以待毙?狡兔三窟,连我都知道要在住址附近打掩护, 更何况是他。上一次找到的地方,未必就是他这一次的藏身窝点。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这个队伍里有你。”
谢松原怔了一下, 感觉谢明轩的用词有那么些不恰当。
比如“坐以待毙”——就目前的情况看, 这个词语明显用在他们身上更合适。在谢明轩的描述里, 他们简直就像一帮被扔进洗衣机里的蠕虫, 无论怎样狼狈逃窜,都躲不过滔天的洪水旋涡,摆脱不了接近永恒的循环命运。
但这念头也只闪过了一秒。
“我?什么意思?”
“你不是会读取记忆吗?”谢明轩说,“就像你对那些村民做的一样,我要你再做一次。”
谢松原试图跟上谢明轩的思路:“你是让我……读取这些人的大脑?”
他低头看向“巢”中之人。毕竟要说这里有什么人曾和吴祺瑞近距离接触过,也就只有这些半死不活的伤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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