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爪委委屈屈地将附肢缩在肚子下方,窝在露天卡车里的姿势相当拘束。身上那层奇特的光滑外壳在夜空下不曾暗淡,泛着闪烁星空般时明时灭的深蓝光泽。
小八爪一跳下车,就迫不及待、屁颠屁颠地朝他们跑来。
“——粑粑!”
音色稚嫩,发出的声波却如洪钟在耳边奏响,站在空地上的众人集体恍惚了两秒,出现了缺氧般的错觉。
还好小八爪的本意并非攻击,令人目眩的声波没持续多久。
它在距离谢松原五六米时就刹住了车,怕把青年撞飞。
紧跟着小心翼翼地低下脑袋,用头顶蹭了蹭谢松原的胸口,以行动来表达自己对人类的思念。
谢松原慈爱地抚摸爪头:“等会儿进山不能随便这样叫了,会引起雪崩,知道吗?”
“粑粑。”小八爪点头,活动起自己因为长期窝在车厢而变得僵硬的附肢。
地面跟着震动,周遭的变种人们目露惊异与艳羡,更甚至还有忌惮。
在场不少势力都有豢养变异动物,可没有一个像小八爪这样巨大可怕。
与之相比,就连黑甲堂那威风八面的甲虫车队也显得黯淡无光,不再引人注目。
可他们却说不出这是个什么物种。
第174章
最终确定出行的总共有一百三十来号人。
其中斯芬克斯占了三十人, 军方三十人,剩下大几十人由其他势力组成,还包括四个对山里路线比较熟悉的村民。
村民普遍迷信, 按理说出了这么多事,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再进山了。
但军方承诺了非常优厚的报酬,承诺只要他们把队伍带到靠近污染重度区的山脉外侧, 不用跟着深入, 最后还是有几个经验丰富的大胆村民答应下来。
空地上站着一拨拨整装待发的人群, 势力与势力之间泾渭分明, 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和谁是一伙的。
赵舜趁机向谢松原和白袖他们介绍。
“这边这拨,是青城本地一个颇有威望的势力,黑甲堂。堂主谭德义自己是个甲虫变种人,饲养了很多听话的甲壳虫,也有很多昆虫变种手下。”
“他女儿和你一样是脑域变异人,几个兄弟还有女儿的男朋友先前都在山里失踪了, 这次进山想要探索地下空间,多半要靠这家伙, 最好别和他交恶。”
黑甲堂的阵仗十分威风。
足足五只巨型甲虫整齐地停在雪上, 仿佛一辆辆豪华光鲜的高级轿车,两米多高的虫背上分别载着物资和十几名手下,甲壳表面流动着淡淡光泽,奢华又独特。
队伍最前方, 谭德义和他的女儿单独骑着一只与众不同的彩虹锹甲。
那锹甲和其他坐骑都不一样,表壳充满着绚烂的金属质感,在光线的照射下可以同时透出绿与红交错的变色, 光彩夺目。
而在黑甲堂正对面,彼此和他们不拿正眼瞧着的, 是城里的另外一支大势力,玄武门——也是之前从村民手中买下污染源的家伙。
得益于到手的污染源,玄武门最开始那一个月发展迅猛,在青城内呈现出一家独大的势头,到处打压其他组织,也因为这样,在场其他头目都和玄武门不对付。
然而消息的泄露让其他势力也找到了这块地方,玄武门隐隐又有要被从宝座拉下来的趋势。
他们的老大周易然见识过权力的好处,当然不愿意恢复原状。
手上的污染源满足不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他前前后后起码派出过不下十批部下进山,大有不找到宝藏发源地不走的架势。
“小心点玄武门。”赵舜说,“依我对这个周易然的了解,他根本不在意手下的死活。其他势力多少会担心走丢的同伴,他的目的就难说了。”
在动员会议上,带头质疑军方的人里就有玄武门的代表。
周易然吃到了甜头,不免变得多疑起来,总怀疑军方有事瞒着他们,想要独吞里面的资源,而面上的说辞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没事。”白袖道,“只要别拉别人下水,自己找死的人我们通常不管。”
除了上述二者之外,罗刹也算一个大势力。
罗刹一义为佛教里的护方神,可见其首领的宗教信仰颇有些浓郁,也的确是个当地的藏族人。
组织里的变种人基本都是适宜在这种严酷条件下生存的耐寒物种,什么野牦牛,雪猪,藏狐之类,在山里行动很有优势。
谢松原正扫视着对方的人马组成,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那居然是只丰腴圆润的阿拉斯加。
谢松原的眼神忍不住跟着他移动起来,白袖发现了他的动作,在一旁眯起了眼睛,用一种“猫猫谴责”的目光望向谢松原。
谢松原立刻义正辞严道:“我是一个坚定的爱猫人士。”
……只不过这里的毛茸茸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肯定还是男朋友最好看,也耐看。
谢松原收回目光,正了正系在白袖脖子上的围巾,吸了口猫。
其余赵舜没介绍的,都是些小团伙。
至于斯芬克斯……
谢松原转过头去,对着白袖老东家的方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而疑惑道:“我没看错吧,那里怎么有个小孩儿?”
几人顺着他的声线望了过去。
是真的小孩,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岁出头,还没到谢松原的胸口。身上捂得严严实实,一张脸被厚重的围巾包裹起来,就露出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梁易耸了耸肩:“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也很奇怪,提醒过了,不过他们坚持要带上他。说不定那小屁孩儿某方面有过人之处——这种组织可不是靠善心收养成员的。”
谢松原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是。
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
*
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启程了。
庞然巨兽迈动脚步,大小势力排成茧型的长队,不紧不慢地朝着雪山进发。
村庄外依稀站着几个村民,大概是那几名跟随进山的向导的家属,冲远处的神山虔诚祈祷。
崇高的山峦在半明半暗、接近清晨的天空下像被蒙了一层黑纱,现出迷蒙深远的情调,却又冰冷锋利——
那角峰和刃脊的线条果决如同刀削,显现出不近人情的肃穆。他们走过低矮的垭口,远处拔地而起的高山就像神龙俯首,在苍莽的悠悠天地间无声地审视着渺小的人类。
一阵疾风掠过峰尖,发出如同琴弦被拨动时的低沉呜咽,像在为人类注定走向的噩运哀悼。
……
小八爪一来,就成了他们的坐骑。
苏元凯冷得上下牙齿不断磕碰,眼巴巴地望着白袖把谢松原塞进怀里挡风的画面,十分艳羡,忍不住小声问白袖,他可不可以也钻进去暖和一下——
当然被白袖无情地拒绝了。
猫的肚皮是隐私部位,怎么可能随便给人躺。
好在谢松原还是善解人意的:“……小桃过来一下。”
始终趴着看风景的小桃闻言扭了下头,高冷地朝苏元凯走了过来。
忽而又一转身,用自己的八根蓬松长毛尾巴裹住苏元凯,将他春饼似的卷了起来,团吧团吧,直捂到苏元凯浑身上下只露出半个脑袋。
小桃现在的壳子由八爪鱼和鲨拼接而成,可它却依旧出奇地是恒温生物,那几根触手变成的尾巴对苏元凯来说就像一层厚厚的发热毯,霎时隔绝了大半来自外界的寒冷。
他不由得长长呼出口气,将脸也埋在小桃的大尾巴里:“好小桃,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白袖以一种嫌弃又复杂的眼光瞧着露出幸福神情的苏元凯:“他也太不耐冻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让他来,这能干什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孩子的心毕竟是好的……”谢松原编不下去了,只能说,“实在不行,到时候让他和那几个向导一起回去吧。”
谢松原想着对方留在客栈也只是睡觉,很容易被忽略,万一哪天又闯进来什么东西,他没有熟人照看也挺危险,因此才把人带上。但蛇天性如此,苏元凯这样畏寒,后面能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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