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忍着头疼,维持着脸上的和气,“世子说的是。”
孟阳这才偏过身来,“进去吧,府里的彦叔会带你过去安置。”
孟凛垂下头,“不知,不知父亲……”
“父亲?”孟阳嗤笑着“哼”了一声,“父亲今日有要事在身,进宫去了,不会见你。”
孟凛不怒不怨的模样,缓步走进了屋檐。
陈玄给童慎说了声安置的事情,立马跟了上去,可他进屋檐时,又给孟阳给拦下了。
“诶——这是什么人。”孟阳把手握上了旁边那人的刀把,上下打量了下陈玄,“王府可不是谁人都能进的。”
孟凛眉目里的厌恶一闪而过,他耐着性子回转身来,“世子体恤,在下孱弱之身,不比世子一呼百应,身边只有一个牵马的哑巴,一个会些武功的护卫,若非有他二人,今日还难以安生入城。”
“护卫?怎么……”孟阳坏笑着提起往事,拿起那把刀伸到孟凛面前,“你如今不练剑了吗?从前和你比剑的场面,本世子可是记得清楚。”
孟凛刚落水那会儿坏了身子,旁人瞒他不想打消他的志气,他这个五弟却拎着剑来找他打斗,一遍遍让他意志消沉,从此再也提不起剑来。
孟凛看了看那把伸到他面前的刀,他脸上平静,伸起冰冷的手握上刀把,在孟阳的注视下把刀拔出了刀鞘几分,却又把刀合上去了,“五弟说笑,我如今哪里还有这个能耐。”
孟凛拱起手来朝孟阳见了一个礼,浅笑道:“孱弱之身,只想来寻个庇佑,还请孟世子莫要多加为难。”
孟阳对这态度很是受用,他终于把刀甩给了旁边的护卫,拍了拍手,“这些年过去了,你倒学会了识时务,也罢,本世子就不与你一般见识。”
孟阳再不阻拦,孟凛这才进了孟家王府。
这王府里的陈设与从前几乎未曾变过,仿佛白衣苍狗未曾留下片刻痕迹,孟凛拂了拂衣袖,漠然地穿过了前院的长廊。
陈玄许久未见过孟凛这般忍辱负重,他低声去问孟凛:“公子可要属下去教训那人。”
孟凛还是眉头紧锁,“还未曾见到孟明枢,这个蠢货的为难无足轻重,看他这些年还是这个现眼的模样,来日能拿来当枪使的机会还多着,孟明枢敢放他出来咬我,大概也是算准了他没什么脑子,也是来测测我能否做个听他话的好儿子……”
“陈玄……”孟凛忽然觉得脚下一空,他竟是一个趔趄差点在台阶踩空,陈玄赶忙过去扶住了孟凛,孟凛的后话这才说了出来,“扶我一把……”
孟凛的手简直像块冰块,陈玄心里一揪,他忍不住道:“公子示弱也好,方才怎么能淋了那雨。”
孟凛有些再撑不住了,他远远瞅见了迎过来的王府管家彦叔,他干脆身子一倒,也不忍着病痛,倒下前在陈玄耳边轻声说:“若是替我抓药,记得往名贵了的买,王府里不缺这点银子。”
陈玄立马明白了孟凛的意思,结实地扶着几乎晕倒的孟凛。
那走过来的管家只看见纸片一样单薄的孟凛在面前倒下,立即快步走了过来,“四公子,四公子这是怎么了?”
彦叔做了明亲王府二十来年的管家了,是王府里极少数一碗水端平的人,他知道自家四公子流落在外十年,本来就起了怜爱的心,谁知第一面就见到了这样一幅场面。
“您是,您是府里的管家?”陈玄跟久了孟凛,难过的神情信手拈来,“公子久病缠绵,一路舟车劳顿,本就身子不好,可刚才进府,还遭了世子的为难淋了雨,这一下就……”
彦叔刚摸了下孟凛的手,立马就脸色变了,他摸着孟凛淋湿的衣服,赶忙喊着身边的下人过去扶了孟凛,一边跟陈玄道:“王爷吩咐下面收拾了偏院,还是赶快送四公子过去休息,大夫,大夫也喊人去请。”
孟凛被人架着,他其实当真没了力气,连日劳累加上奔波,是个人都能熬出病来,他已经撑了够久,孟明枢欠他的太多,如今到了王府,暂且见不到他的面,就先让王府的银子哗哗东流一番。
余下的债,孟凛会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去讨。
作话:
关于南都长乐,设定上并不在福建,因为是架空,觉得名字很好听所以选用,地域致歉
大概在离江南并不远的地方
第95章 风流 “他今日这一露面,就算是坐实了他风流多情的名声。”
长乐城原为朗州,乃是朱殷入主城中设了京都,才对着长安的名号改了长乐这个名字。
京城扩了新楼,建了城墙,可还是个围城,城里丁点的事也能传扬得人尽皆知。
近来随着风雨传满京都的正有两件事,连路边的摊贩都在传道。
卖字画的读书郎摆个椅子坐下来,听起旁边包子铺的小哥吆喝之余道:“听说了吗?那明亲王爷找回来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确有耳闻,但当初听闻王府起了大火,偏院的夫人与公子一道葬身火里,这都十年已过,怎得还能找回来,万一是个……”读书郎点到为止,朝旁相看了一眼。
“这我们哪知道。”小哥盖好了笼屉,“人家找回来自有人家的道理,假了那是送命的事,真的那就是人家自己的造化,王府里的公子爷,又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比的。”
“公子又如何,今世之昏昏逐逐,无一日不醉,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读书郎掉完了书袋,他自持有几分文人的风骨,不禁嗤之以鼻,“才刚做了几天少爷,就醉心风月场上,我看这公子不做也罢。”
小哥“哎哟”了一声,“怎么你没去听过红萼姑娘的新曲子?这随香阁新的花魁娘子竟然不是什么新出的年轻小娘子,反而是从前生意都揽不上的红萼姑娘,听说是全仰仗了那位新寻回的王府四公子,那四公子下笔有神,写出的曲子跟那些艳曲全都不一样,竟然让红萼姑娘在莺莺燕燕里脱颖而出了,身价一夜都涨了好几倍呢,我看您也是做文章的,怎么没让人那什么……一鸣惊人。”
读书郎握着书卷,不服气道:“作文章岂是为了取悦他人,此等花楼里起的名头,全是哗众取宠,我如何能……”
“客官您来个包子……”那小哥生意来了,没听几句就回过了头去,也不忍心戳穿人读书人的薄脸面,顾自地没有理他。
读书郎“哼”了一声,看着自己的书法,颇有些自怨自艾的模样。
而随香阁里,今夜正有贵人一掷千金,请了最近的头牌红萼姑娘唱曲。
花楼里的姑娘,就算是卖艺,吃的也是年轻貌美那碗饭,混迹风月场的公子哥见惯了娇艳貌美的牡丹花,忽而一日,竟被朵素丽的带雨梨花给迷住了眼。
红萼姑娘名字起得娇艳,但她换上素妆,身着素衣,再唱着那么一曲清丽脱俗的小曲,尤其给人耳目一新,人世间的气运大抵都是如此沉浮不定,她一夜成了这长乐城里津津乐道的花魁娘子。
红萼一曲唱毕,今夜来的人里不乏大人物,有个神秘人开了雅间坐在里头,外面的人许是得了消息,不敢闹得太过,全凭着花魁娘子敬了一圈酒,就应了她进去招待贵客。
红萼的纤细指头拨过古筝的弦,留下让香客门魂牵梦绕的一缕幽香,先进了房里去换衣服。
“红萼姑娘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话语一毕,屋里传出一声笔杆落在砚台上的声音。
“听茶馆里的伙计都在说,奴家如今是倚仗了孟四公子。”红萼走到烛台边擦了一抹胭脂到唇上,然后拨开了房间后的水晶帘子,“还说四公子是个风流潇洒的花间客。”
“可谁知道呢?”红萼的半边衣服露出了瓷白色的肩,她朝那帘子里的孟凛抛了个笑过去,“四公子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哪怕不为着春宵苦短,竟也会好心来给我一个花期不长的歌女写词,这番好心旁人钦羡,奴家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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