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井生、玳瑁和玛瑙三人买的平头履,也如法炮制,等他回去再一并拿钱还给顾夫人。
好不容易搞定了给家里人的礼物,时间也差不多了,顾念匆匆走出鞋铺,就看到对面的胭脂铺门口有个穿着柳绿色襦裙的小侍女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抹着眼泪。
这个小侍女顾念居然还认得,就是前两天才在桃花阁见过的那个莲儿。
“怎么了?”顾念走过去,给小姑娘递了块帕子。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了两遍,顾念才听明白,阁里的姑娘在隔壁街的店面选香料,嘱她拿着钱过来取之前订好的胭脂,结果走到这里被人撞了一下,钱袋子就不见了,人来人往的,她连偷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都看见。
“哎,还不就是那个八字眉的男人。”靠在胭脂铺柱子边的新罗婢女撇了撇嘴,随口接道,眼神都没离开旁边的饆饠摊。
就像顾念来到这个时代并没有听到中古口音的汉语一样,那个婢女的新罗语也跟顾念所会的韩语发音基本相同。
“你看到那个小偷了?”顾念立刻朝她走过去。
新罗婢女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汉人居然懂新罗语?
“麻烦你告诉我,那个小偷长什么样子?”见她害怕,顾念便停住脚步,没有再往前,只是诚恳地请求她。
婢女还没被汉人这么客气的问过话,怔了怔才道,“八字眉,瘦长脸,下巴上有道疤,大概这么高,穿着褐色的短袍。”
她边回忆边在自己身上比划,尽可能的说得详细。
“谢谢!”顾念朝她道过谢,连忙拉着莲儿去找巡场的金吾卫。
也是莲儿运气好,那个偷儿恰好在偷另外一个人钱袋的时候,被金吾卫逮了个正着,莲儿的钱袋也还在他怀里,直接全搜了出来,完璧归赵。
莲儿开心的把自己的五十文私房钱拿出来塞给顾念做谢礼。
顾念原本没想拿她的钱,但想起刚才那个新罗婢女看旁边卖饆饠的小摊眼馋的神情,还是改变主意,收了莲儿五文钱,准备回去拿这五文钱给新罗婢女买个饆饠做谢礼。
他带着五文钱回到刚才的胭脂铺,那个婢女却已经不在了。顾念找到胭脂铺的伙计打听,伙计说应该是徐宰相的夫人带的婢女之一,刚才店里人特别多,就让她在外面等了会儿,现在人已经买完东西走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
伙计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急急地拍了拍顾念的胳膊,“你不是要找徐夫人吗?那位郎君就是留下来给徐夫人拿胭脂的。”
顾念回过头的时候,男人已经迈出了门口,他急忙追出门,只见四五步开外,一个身高六尺有余的男人正大步朝前走去。顾念看见他的刹那,男人正好半转过脸,午后的艳阳之下,他耳际那道细细的疤痕清晰可见。
这个身高,这道疤痕,难道是杀死楚娘的凶手?
顾念仿佛脑子里有道惊雷劈过,登时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再想去追,男人早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
转念一想,他现在追上其实也没用,就凭他,根本不可能当场抓人。反正已经知道了男人来自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赶紧告诉年深才对。
于是,他立刻转身,急匆匆牵着马朝跟年深约定碰面的东门的方向走,迎面差点撞到个道士。
顾念连声道歉,却听到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小郎君双颧发黑,印堂冲煞,今日定有血光之灾,要不要卜上一卦?”
他抬眼看了看,果然是上次在大理寺附近遇到的那个落魄道士,还是那张没有胡须的年轻面孔,还是那件灰扑扑的道袍。
好家伙,作为一个骗子,居然连台词都不换,简直太不敬业了,说好的职业素养呢?
“今日定有血光之灾?你大前天就是这么说的。”顾念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额头上那块撞到柱子,已经痕迹浅淡的青痕,“怎么,你口中的血光之灾就是指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吗?”
作者有话说:
顾念:这伤太‘重’了,甚至都不需要麻烦药肆,自己揉揉就行。╮(╯3╰)╭
备注:1、白蜡:白蜡虫分泌的蜡质,熔点较高,颜色洁白,是我国的特产之一,又称中国蜡。相传隋末唐初药王孙思邈(581-682)曾两次去峨眉山踏深山攀悬崖采集各种中草药,一日在大峨寺后山上发现一棵树上长有很多果,下方都吊有白色透明的水滴,尝之如密。继后又发现树枝条上有小虫(白蜡虫),不久树条上又长起白雪(就是蜡花)。最后小虫变成蛾飞出。经试验,蜡花治伤疗疮有奇效于是药王动员山民培养此虫,以至产虫、产蜡,这就是白蜡中比较有名的峨眉山白蜡的起源。除药用外,还用白蜡制成蜡烛照明。
2、书拨:用手指翻书时,有时会在书页上留有汗渍以及指纹,为避免污损书页,古人发明了翻动书页的书拨,既可以拨书,也可以做书签或镇纸之用。书拨多用竹制成,也有玉、翡翠等制成,并在上面刻上名言等语句。(古代的书页是用纸张对折而成,所以中间是空的。)古玩市场经常会有人将书拨误认为发簪。
第32章
大前天?
道士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顾念,“我们见过?”
顾念有些无语,“当然见过,大前天早上,就在义宁坊大理寺附近。”
“小道那日确是在义宁坊。”道士点了点头,表情却依旧笃定,“小郎君印堂冲煞,有血光之灾绝对不是虚言,如果灾星未到,只能说小郎君身边定有命带吉星运势极旺之人,帮你挡住了它。只要你跟他分开,灾星必定降临。不如让小道为你卜上一卦……”
“算了算了,我赶时间,不说了。”顾念无奈脸,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骗钱?可惜哥哥没带钱。这人该不会是从哪里听说了原主的‘光荣’事迹,卯着劲儿的要来骗自己吧?
等他摆脱那个道士牵马赶到东门,年深已经到了,马身上的背囊微鼓,还挂了两个用锦缎包裹的盒子,光看包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走吧。”见他来了,年深利落地翻身上马。
顾念也跟着上了马,两人出了西市便一路往东,知道他骑术不精,年深也收着速度。
“少卿,我跟你说……”顾念把马往年深那边带了带,急着把自己刚才可能在西市看见凶手的事情告诉年深。
“脸上有伤痕?”
“对,就在这个位置。”顾念转过脑袋,在自己的耳朵边比划了下。
有这么巧?年深眉心微皱。
正巧对面过来两个巡街的金吾卫,见到年深,立刻行了个叉手礼。
年深微微偏了偏头,其中一个立刻跑到他马前,年深俯身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点点头,又小跑着回去了。
“认识?”那两个金吾卫明显和之前遇到的其它金吾卫不同,顾念感觉到了他们对年深发自内心的恭敬。
“嗯。”年深带了带马缰绳,向前几步追上顾念。
难道那两个人以前在镇西军待过?老板不说,顾念只能靠自己脑补,“你不会是让他们去宰相府吧?”
“不,只是让他们给杜泠传个话。” 立刻去摸摸徐宰相府上那些身高符合要求的人的底细。
效率!顾念不禁在心里夸赞年深的执行力。
“习武之人身上有些小伤也是极为寻常的,也未必会有收获。”年深提醒顾念不要过于乐观。
“可惜的就是当时没办法看到他的鞋底。”顾念的眉眼纠结地皱成一团,仔细想想,年深说得也对,事有凑巧,单凭耳朵上的伤痕和身高也不能完全确定。
两人边走边专心讨论,路边一户人家正在屋顶换破漏的瓦片。他们经过的时候,屋顶的两人不知怎么回事吵了起来,黑衣服气愤的将手里的破瓦砸向灰衣服的那个,灰衣服矮身一闪,瓦片就奔着底下的顾念砸了过来。
对面正在门口洒扫的仆妇恰好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惊叫出声。忙着跟年深说凶手的事情的顾念被那个尖叫的仆妇打断了话头,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屋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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