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不想谢资安走,他想多看他两眼。
在南疆的战场上,他时时会梦见谢资安带血的脸,他真后悔把刀子插在那般薄弱的身子上。
他恨自己年少冲动。
可冲动了就是冲动了。
谢资安说他恨他时,语调像人一样是冷冰冰的,说出口的话也像是盆冷水,把沉醉在梦里的他泼醒了,让他明明白白的想起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寒池摩挲着手指,指尖上仿佛还罩着那个人的清冷气息,他再舍不得,风一吹,还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将军。”莫大问猜测道,“方才那人是谢资安?”
“嗯。”李寒池睨了眼缩在莫大问身后的齐奇,“老头,把身后那小子给我吊起来打一顿,打得他哭爹喊娘为止。”
莫大问哈哈大笑应道:“好嘞。”
齐奇吓得急忙蹿到树上,告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李寒池压根没搭理他,径直进了堂屋,莫大问撸起袖子站在下面:“臭小子,快下来,你是不是欺负老头子不会爬树?!”
齐奇摇头,就是不下去。
他爬得高,眺望到了谢资安离去的背影。
水洗过的蓝天、路边的积雪、秃头的树木、街上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人,仿佛都是给他一人陪衬的。
“难怪啊。”齐奇自言自语道,“难怪能把我们将军迷的神魂颠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今天的还有一更。
第32章 地狱
一醉芳华九楼今日可是热闹非凡, 邺城那几个纨绔浪荡子都聚在这里了,三皇子朱缨、高家独子高骏、燕王朱成玉........
弄得这般别开生面,不为别的,就为给刚打南疆战场上回来的李小将军接风洗尘。
这些人臭味相投, 见了面就如同那扎堆的老鼠, 打得火热。
一众人物里最格格不入的当属邺城那位名声鹊起的新贵, 西厂提督谢资安。
他拿了张请帖,坐到角落里,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不讲话, 只是吃着花生米。
坐得位置眼熟,似乎是两年前第一次来时坐得。
李寒池打进门就认出了谢资安,还有他坐得那个位置。
赵成霄见李寒池招呼也不与他们打一个, 迈着阔步直奔谢资安, 还以为李寒池又要拿谢资安开涮。
他寻思谢资安现在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万不能容李寒池胡来,于是急匆匆的放下酒樽, 挡到了李寒池面前。
“景宸哥, 两年多了,见了都不先与我们大家打个招呼,莫不是感情淡了?”赵成霄笑着说道。
高骏闻声, 也凑上来, 一把搂住李寒池的脖子, 道:“景宸, 你可真是不够意思, 回来后看都不看我一眼。”
“还记得你那个红美人吗?去年冬天死了, 我料想你回来后知道了定会伤心, 特意把红美人的尸体给珍藏起来,等你回来埋葬呢。”
李寒池随意的“嗯”了一声,坐到谢资安旁边,只见谢资安专心吃碟子里那几颗花生米,连个眼神也不赏他。
他琢磨着该挑起个怎样的话头,让两人之间的冰雪消融些,但见高骏一张大脸陡然凑了上来。
“景宸,你老盯着他看干嘛?”高骏扭头怪异的看了眼谢资安,对李寒池说道,“他脸上也没花呀?”
谢资安闻声,往旁边挪了个座,尽量不与李寒池靠着太近。
高骏见他挪地方,索性直接坐到他原先的位置上,抓着李寒池的胳膊倾诉道:“景宸,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日思夜想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大抵说得就是我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李寒池皱眉,他身子往前,高骏的大脑袋也往前,他往后,高骏也往后。
他挑眉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有多憔悴啊,都和燕王殿下、三皇子都玩到一块去了,还有谁是你高大公子玩不到一块的?”
高骏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哪有哪有,这不多亏了成霄搭桥牵线嘛,都是闲人,自然能聚到一块。”
高骏忽然想到一个人,神神秘秘的压低嗓子道:“你别说,还真有一个人,怎么玩也玩不到一块去,就是坐我后面的谢扶青,他呀,就是条毒蛇,现在做了西厂提督,更不得了了。”
“是吗?”李寒池目光越过高骏,落到谢资安的半张冷若冰雪的脸,心头像是被小猫挠了那么一道,又痒又疼,“我这两年在南疆就和毒蛇打交道了,也不知生养在酒肉之乡的毒蛇能有多毒?”
高骏正欲再说点什么,就被燕王拉去喝酒了。
燕王生得俊俏挺拔,邺城爱慕的女子数也数不完,仅从外表看,是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两句的。
就是名声实在差。
整日里不是和小辈鬼混,就是和长辈鬼混。
“咳咳。”
角落的人倏忽传来咳嗽,在嘈杂的声音中显得太微弱了,几乎都听不见。
不过却是在李寒池的心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水涟漪。
赵成霄怕李寒池再次伤害谢资安,急忙要坐到两人中间,他还没有跪坐下来,李寒池便冷冷地睨了眼他,那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景宸......宸哥。”赵成霄木讷道。
李寒池:“与高骏他们喝酒去罢,再叫人往这里端个火盆,我有些冷。”
李寒池一进门就把大氅给解了,那满脸红润的样子哪里冷?
赵成霄站起身子,却是看见谢资安披着白狐披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张脸略显苍白,嘴唇也没有颜色。
他明白了,李寒池为得不是他自己,而是角落里的谢资安。
他的心一时之间皱成一团纸,嘴里像是打翻了酸涩的柠檬汁,酸到发苦,他在李寒池的眼睛,再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了,而是另一个人。
他好奇,在他被父亲关禁闭的那些日子,李寒池、谢资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如今眼里装了别人?
谢资安注意到赵成霄的不对劲,温声叫道:“成霄?”
赵成霄显然慌了下,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挤出笑容:“资安,你吃好,我去再要个火盆。”
谢资安点点头,一扭头他又看见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还是只看着他,不讲话。
他拿起酒壶,准备为自己倒杯酒,却听到身旁的人开口道:“喝酒伤身。”
谢资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四个字怎么会是从嗜酒如命的李二公子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下,撒了些酒出来。
谢资安放下酒壶,端起酒樽,嘴角浮现出笑意:“我这具身子能伤的都伤完了,这点酒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口饮下。
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胃里,疼得他忍不住抽搐了下。
若不是李寒池冒出那四个字,他原本也没想着一口喝完。
可惜,人就爱逞个能,尤其是谢资安这种样样都好强,凡事又爱争个高低的人,势必要把把能逞得、不能逞得,都逞完了。
小厮端着火盆上来了,赵成霄只给他大致的指了个方向,也没说具体放哪里,他左右看看觉得放到这两位爷的中间最合适。
“爷,放中间?”他低头躬身询问道。
“放。”
“不放。”
冷面公子说放,可那位长得有点凶的富贵公子又说不放,他拿着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两位爷隔着火盆盯着对方,好像有什么苦大仇深。
李寒池拗不过谢资安,只得让小厮把火盆放到了中间。
有了火盆,谢资安渐渐不怎么咳嗽了,看着十分逍遥自在,像只猫一样,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烤着火,吃着花生米,就是没再碰那酒。
与李寒池隔着个火盆,他确实安心了不少,起码不用再设心防着李寒池伤他了。
肩膀上那一刀,一寸的疤,不长记性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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