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池:“我来当兵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云贵闻言,猛地笑了下,随后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止住咳嗽后,说道:“你的事守卫都和我说了,你是要做二皇子的兵,只怕来晚了,也不能这么说,你若是来早了,恐怕连你也回不来了。”
“一个半月前,鬼方的主力攻打了北疆的童舟镇,童舟镇派人来请求支援,这事我管不了,日什镇代权的参赞管了,他率了一半的兵去搭救。”
“谁知这是蛮子使得诈,他们的主力根本不在北疆的童舟,所以杨参赞一出去便被伏击了,二皇子赶回来,怒不可揭。不消时日,蛮子又派人在守卫城大肆抢夺,二皇子倾镇而出,可怜这一出便是有出无回。”
云贵苦笑:“李二公子,还是打道回府吧,这里没人用你。”
李寒池问道:“云将军可见到二皇子和部下尸体了?”
云贵摇头:“没见到,说句不当说的话,他们退到沙漠里,那更是没有活路。”
“沙漠是那些蛮子的天下,鬼方一族生于沙漠,长于沙漠,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沙漠老爷的脾气。再观二皇子,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手下的兵其中大多是中原人,迷路就等于死路。”
“这尸体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必要。”
李寒池不甘心道:“不去找找,他们才真的没有活路。”
云贵不语,他也想去找找啊,去替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啊,可是他的天命就是待在这个镇里,他得守着这个镇。
他遥远的主,锁住了他的脚。
“云将军,我知道你不能去,我现在是二皇子的人,也是日什镇的人,你借我一千客兵,我自己去找,行吗?”李寒池道。
云贵:“不行,日什镇现在属于彻底失守了,岷宣镇是南疆最后一道防线,按规矩我一个兵也不能借你,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李寒池握紧拳头,捏的指骨都在作响,盯着云贵的两只眼睛如火如炬,他恨,恨人心不古,也恨把自己人的命给断了的破规矩!
云贵转身要走,李寒池伸出手想去拦,却被莫大问拽住了胳膊。
莫大问朝着李寒池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和云贵撕破脸,接着向云贵行礼,道:“云将军,岷宣镇照规矩不能借兵,那北疆的童舟镇呢?童舟镇与岷宣镇、日什镇不在一个防守范围。”
云贵那双破旧的皂靴停在原地,他缓缓转身回头看向莫大问:“凭着李二公子的面子,一千客兵而已,该是借得,不过你们要怎么走?穿沙漠还是翻雪山?”
莫大问道:“沙漠绕远,若二皇子真还活着,也等不到我们去搬救兵。”
云贵冷笑道:“从古至今能翻过天日山的人加起来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丢了你主子的命,你担待的起吗?”
莫大问笑笑:“老朽不才,刚好是云将军十根手指头里面的一根,小有经验,带着我主子翻过去,还是有把握的。”
云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莫大问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还请云将军备些干粮吃食还有三套厚实衣服,我们即刻起行,片刻也不在此耽误。”李寒池拱拳道。
“还要结实的长绳、三壶烈酒、三把匕首。”莫大问补充道。
“你莫要被底下人忽悠去了性命,让老将军伤心才好。”云贵走到李寒池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劝诫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李寒池像他先前骑得那头驴一样,倔住了。
他看向莫大问,坚定道:“我与老头,成全彼此,谁也不会害谁。”
云贵见他坚守己见,也不劝说了,吩咐下人给了李寒池要得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轻易给了,主要还是因为他笃信,李寒池这种被邺城风气养坏的纨绔子弟迟早得打道回府,他云贵就坐在这里,等着看李寒池闹笑话。
快到天日山底下时,齐奇望着眼前看不到顶也看不到尽头的连绵雪山,心脏跳得极快。
仿佛他已经感觉到雪山的危寒了,哆哆嗦嗦问道:“莫大伯,你真的翻过这座山吗?”
莫大问啧啧道:“算翻过吧,我娘怀着我翻过。”
齐奇闻言,惊觉大事不好,忙冲李寒池哭丧道:“把总,莫大伯骗人,他压根没翻过这座山,这么高的山,真能翻过去吗?”
凛冽的风从山峰间呼啸而下,碎石互相碰撞,震得耳朵都有点聋,这里是个风口。
李寒池的衣摆向上飞起,猎猎作响。
齐奇的担忧,不无道理。
“老头,你有把握吗?我们是要救人,但不能把命赔在这里。”
莫大问:“逗齐奇那个傻小子玩呢,这天底下除了我老莫能带人安然无恙的翻过天日山,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齐奇叫道:“欺负小孩!”
莫大问叹了口气:“沙漠的路我也能走,翻天日山不算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非要走这条道,还有个原因。”
“我们打童舟镇借兵,从北疆的沙漠深入敌腹,是为出其不意,一边能够打他们个猝不及防,一边可以趁机寻找二皇子的下落。”
李寒池明白,北疆相当于鬼方的后背,这是从后背给他们插了一刀。
三人下马,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双腿,老莫用绳子绑住三人的腰,他走在最前面,齐奇中间,李寒池最后。
走得越往上,便越是寸步难行。
陡峭的石壁,以及掩藏在皑皑白雪下说不清的石缝,稍有不慎便是坠身地狱,迎来万劫不复。
冰冷的风雪犹如恶兽,反复地撕扯着他们的血肉之躯,
莫大问大口喘息着,一张老脸冻涨得发紫,他找了一处遮挡风雪的岩石,三人坐下休息。
“大伯,我们还有多远?”齐奇搓着手,一双眼睛没了神,以前总想大富大贵、大鱼大肉,现在他只想活下去,天天吃糠咽菜也愿意。
“快了,快了。”莫大问说道。
走了多久,齐奇就问了多久,莫大问的回答始终就这么两个字,齐奇开始还有功夫和他吵吵,现在索性连话也不说了。
李寒池冻得双手双脚都没了知觉,现在就是凭借着意识活着。
他忽然道:“老头,你了解鬼方吗?”
莫大问一口烈酒下肚,身子略微热起来了,他把酒递给齐奇。
“了解,他们的国其实叫鬼目国,凡是土生土长的鬼目国人都会巫术,他们自己不擅骑马打仗,所以用巫术控制了沙陀人,让沙陀人给他们打仗,厉害得很。”
齐奇喝完,又把酒壶递给李寒池,李寒池灌了两口,吸吸鼻子问道:“那他们的巫术没有破解之法吗?”
“只要是人就有破绽,他们肯定也有,但没有人发现过。”莫大问道,“这些人尚未开化,野蛮啊,没吃喝便烧杀抢掠,讲不通道理,只能用武力,让他们彻底屈服。”
“倘若不能使其屈服呢?”李寒池问道。
莫大问只吐了一个字,“灭。”
李寒池黑沉沉的眸子闪烁了起来,他想到了那个人。
用一双柔软白净的手割下仇人的头颅与四肢。
他的心里好烦躁,一旦想起谢资安,他的情绪总是会便烦躁。
“我们走吧。”李寒池把酒壶挂到腰间,扶着石壁就要起身,却不成想踩到暗冰,脚下打滑,顺着冰就迅速往下滚。
三人身上绑着绳子,连带着齐奇、莫大问都往下滚。
上山前莫大问就叮嘱过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大喊大叫,发生了雪崩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齐奇这才忍住没敢叫。
但他真的害怕到要尿裤子了,这里可离悬崖边不远,再往下,他们就是要粉身碎骨了!
李寒池吃了一嘴雪,脸上、身上被暗冰以及石块划破了不少,温热的鲜血在白雪中格外惹眼,如藏红花般妖艳。
他伸手胡乱地去抓地面凸出来的地方,可惜这些岩石上面都有层冰,手指头扣流血了他也是没停下来。
李寒池感受到身体飞到了半空中,失去了重量,他的心骤然一紧,恐惧填满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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