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嗯。”
指尖滑落到阿南的耳畔,下一瞬,一把带有剧毒的细长小刀从谢资安袖间滑出,直直地插入了阿南的项间。
阿南瞳孔迅速放大,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谢资安脸上的温柔迅速消散,只余冷漠。
剧毒麻痹了阿南的神经,他想伸手去掐谢资安的脖子,眼中却出现了重影,双手颤晃着,就是找不准方向。
知丘愤怒地爬起来,一把将阿南推倒。
“离我哥远点,你这个疯子!”
谢资安看着阿南的口形,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来生,投个好人家吧。”谢资安喃喃道。
雨势变大,一道弯弯扭扭的闪电照亮了红杉林。
活人的脸都苍白得如地上那躺着的死人那般。
“景宸。”谢资安抬眸,“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个世道本就如此,活着的人像是孤魂野鬼,死去的人才更像个人。
弑君忠主,李寒池早已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他要同谢资安一般,在这茫茫雨夜里,做只没心没肺的恶鬼,将囚禁他们的人咬得血肉模糊。
李寒池手中握着把占有血迹的短刃,缓缓转身,面向朱成玉。
朱成玉不惧反笑。
“景宸啊,我得谢谢你,是你成全了我。”
李寒池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景宸,你知道我看你像谁吗?”
“像.......”
朱成玉吃痛,后面的那个字没有吐出来,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嘴角不由自主得勾了起来。
他这一生啊,活得还不算太窝囊,所求皆有所得,如今也算是没有遗憾的死去。
所以这一死,倒是他心甘情愿的。
朱成玉倒下了,但李寒池并不觉得大仇得报,相反他像儿时打架没打赢般,吃瘪难受得紧。
李寒池扔下手里的刀,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知丘推着谢资安走了过来。
他把谢资安送过来后,很识趣的走开了。
“景宸。”
李寒池的啜泣,在惊天动地的雷声下,几不可闻。
“我......我......好疼啊,扶青。”李寒池半蹲在谢资安面前,握着谢资安的手,唇瓣颤动,“扶青......扶青,祖父死了,大哥、风白哥他们全死了,喜姑也不见了.......”
那一刻,谢资安同李寒池一般,心像纸一样揉在了一起。
他忽然意识到,书中的故事变了,但结局却从未变过。
“景宸。”
谢资安给不了李寒池太多的承诺,只能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叫他安心。
李寒池如孩子般,抱着谢资安无助地大哭了起来。
谢资安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景宸,不要害怕。”
雨势渐大,将红杉打得左右摇晃。
开在湖中的浮萍更是如此。
知丘背在红杉树后,捂着嘴也痛哭了出来,他从前觉得谢资安在,他便什么也不怕了,可是现在竟前所未有的怕了起来。
-
春雪沿着萧银禾所说的方向,寻了很久,终于在翌日清晨,于一个破旧的木屋子里寻到了一人。
可那人不是公主,而是剃光了秀发的萧玉麒。
“怎么会是你?”春雪道,“公主呢?”
萧玉麒周遭散落着她削落的秀发。
一双眼又红又肿,哭得眼泪已经干涸了,她张张嘴,嗓子没有发出声音。
几番尝试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死......了。”
春雪先是一愣,她才不相信,一把揪起萧玉麒的衣领,狠声逼问道:“不可能!我再问你一遍公主在哪里?否则我便杀了你!”
萧玉麒惨然一笑。
“死了便是死了。”
春雪那刻是真想杀了萧玉麒,但萧玉麒到底是公主的亲生骨肉,春雪犹豫了下,没有动手。
她把萧玉麒扔到地上。
猛然又看见榻上还躺着一个人。
春雪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榻边,挑开床帏,那里面躺得不是朱月,而是春雪不认得的一个老尼姑。
老尼姑手里攥着一个药瓶,嘴间淌着黑血。
看样子是服毒自尽。
除了朱月,旁人春雪一概不关心。
她转身便要离去,继续去寻朱月,萧玉麒却叫住了她:“她放火烧了乾清宫,和太后全死在了乾清宫,你去了,也找不到她。”
春雪眼泪登时涌出,咬着牙折返回来,掐住萧玉麒的脖子,厉声道:“你就这么想找死吗?”
萧玉麒滚烫的眼泪也再次落下来了,砸在了春雪的手上。
“朱月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公主活,我才能活,公主死,我焉能独活?”
陆炳秋死了,她便只剩下公主了。她放弃了报仇的机会,来这里寻公主,就是把自己的命和公主绑在了一起。
否则她一刻也不想活。
“那你要失望了,她死了,死了.......”萧玉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泪兀自向下滚,嘴中重复着说道,“她死了她死了。”
春雪闻言,不知是怒还是痛,恶狠狠地将甩了萧玉麒一把掌。
萧玉麒的右脸立马爬上了一道清晰的红掌印,她趴在地上,哭着哭着便笑了:“还真是可怜。”
春雪走了出去,猛地想起了萧银禾的话。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萧玉麒是公主放不下的执念。
她折返了回去。
萧玉麒抬头望着她,昏暗中,模样与朱月有七八分像。
春雪握紧拳头,咬着唇,咬出了血,腥味连带着眼泪的咸味一起蹿进牙间,她才作罢。
“从此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余生,她要守着公主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往生
北郊的密林中藏有一处终年不见天日的暗牢, 本是谍影楼当年用来拷打犯人的地方。
后来谍影楼倒台,才被阿南用作藏身之处。
夜晚的瓢泼大雨丝毫不停歇。
暗牢是藏在地底下的,门装在暗牢的顶上。雨水顺着门缝流进去,暗牢里头的雨水竟能没到人的脚踝了。
暗牢里面没有点灯, 一个半人高的瓮摆在正中间。
这样的一口瓮里, 竟装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翁中人的脑袋耷拉在瓮口。
他的眼珠已然不翼而飞,一对眼眶空余一团血肉。
四肢也是被砍掉了, 如此才能勉强塞进这小药瓮中。
做人做到这种份上,真是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一只老鼠拖着长长的尾巴爬上了他的脑袋作威作福。
德贵啐道:“滚。”
老鼠受惊,跳下了他的脑袋,站在地上, 吱吱呀呀的冲他叫唤。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道轻蔑的笑声:“活得还不如一只老鼠。”
德贵听着声, 缓缓扭过头:“干爹怎么还有心思说我,你的状况又比我好多少?”
“咚!”暗牢的门突然开了。
哗哗的雨声一下子变大了。
外面一片漆黑,里面也是一片漆黑, 门开时, 光线根本没有变化。
一人从暗牢上面下来,他点了一盏蜡烛。
“可真味儿啊。”
尽管德贵瞎了眼,但他还是仿佛看见了救星, 连忙挣扎喊道:“谁?!谁?!你是谁?!”
“这地方也没几个活着的人知道了, 若我不找来, 你们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那人说道。
德贵吼道:“什么死得其所?!我不要死!我要活着, 你救我出去, 我给你钱!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哈哈哈......”男人笑了起来, “钱值几个钱, 你都成这样了,还想活着。”
德贵辩道:“钱怎么就不值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买万物,如何买不来我的一条命?!”
那个人不理会德贵,隔着铁门,冲隐身于黑暗中的人作揖道:“干爹,这么多年您养得儿子真是越来越差了,差劲到把您老儿拖进这铁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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