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个澹月宗的长老眼睛一瞪:“澹月宗怎么可能有人做这种事,你含血喷人!”
溪兰烬耸耸肩:“找到那人不就知道了?当日我击伤了那人时,留下了一道标记。”
话音落下,谢拾檀抬手,照夜剑应声出鞘,几声惊呼声响起,皆以为他面前的祁锦就要命丧当场,怎料呲呲两声之后,破碎的只是祁锦的法衣,他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了几千道视线之中。
他的胸前有一个……巨大的猪头。
溪兰烬嘻嘻一笑:“怎么样,祁道友,你能遮掩住标记的气息,但遮掩不住标记图案,这个猪头你可还满意?”
祁锦的面色变得极度难看。
与此同时,谢拾檀也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为何还不起誓?”
他举着剑,剑尖直指祁锦的脖颈,眼神弥漫着雪山般的寒意,干净俊冷的一张脸落入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没有血魔遮不掉的魔纹与红瞳。
谣言不攻自破。
第85章
方才落到溪兰烬和谢拾檀身上的质疑目光和窃窃私语,陡然换了个方向,纷纷落到脸色难看的祁锦和敛去笑意的宋今纯身上。
情势似乎就要逆转之时,先前藏匿在人群中带偏方向的声音又出现了。
“被妄生仙尊这么指着,谁敢多说一句话啊?祁道友恐怕不是不想发誓,而是被威压逼迫,动弹不得罢,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抛开其他的不说,妄生仙尊弑父一事竟是当真?”
那两道声音带着一股无声无息的蛊惑力量,不止是修为较低的修士眼神恍惚起来,那些不怎么设防的修士也会无意识地被蛊惑。
方才就是这道声音不断催动众人,暗里蛊惑,让绝大部分人失去思考的意识,剩下的小部分人见群情激奋,本着明哲保身的道理,纵然发现不对也不会说话。
溪兰烬有所防备,早就用神识锁定了人群,这个声音一出,立刻出了手。
众人一眨眼,溪兰烬忽然消失在了眼前,待再一眨眼,那道枫红的身影再次出现。
只是这回,溪兰烬手中多拎了个人,将那人往地上一扔,抬脚踩住地上的人的胸口,轻慢地碾了碾,笑得周围的人心里毛毛的:“真是阴沟里的老鼠,以为躲在人群里变幻声线嚷嚷,我就逮不出你了?在下面说得很高兴啊。”
那一脚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力道十足,重若千钧,一脚蹬上去,那人惨叫一声,胸口都往下瘪了瘪,控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蓬乱的头发挡住了脸,露出的一双眼阴狠冰冷,恨恨地瞪着溪兰烬。
溪兰烬总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两眼,眉梢一挑,吐出两个字:“雷冰?”
玄水尊者的大弟子雷冰。
当年溪兰烬将玄水尊者囚禁之后,雷冰想方设法,试图把玄水尊者救出去,最后也的确里应外合,将玄水尊者带了出去,称得上是忠心耿耿。
后来玄水尊者被魔祖所杀,一直追随在玄水尊者身后的雷冰就此销声匿迹。
要不是今天把他逮出来,溪兰烬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
看到雷冰的瞬间,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地串联了起来。
玄水尊者触怒魔祖被杀之后,应当是雷冰帮助玄水尊者凝聚残魂的。
在意识复归之后,玄水尊者自然不会甘心,选择重新唤醒魔祖,但彼时魔门四分五裂,玄水尊者便选择与正道某些人暗中结盟,一起复活魔祖。
雷冰应当就是替他与正道这边联系周旋的中间人。
只是玄水尊者在浣辛城被溪兰烬给逮到了,又给他丢下了万魔渊,这会儿恐怕死得不能再死了,雷冰得知消息后,见溪兰烬和谢拾檀来到了澹月宗,便想与澹月宗里的某些人一起,借着召集各仙门到此的时机,将他们的罪名钉死在天下人前。
即使他们无法留下溪兰烬和谢拾檀的性命,这一招下去,俩人从此到哪里都会腹背受敌,待魔祖真正出世,也不会有人再信任他们,帮魔祖清扫了不小的障碍。
不可谓不狠毒。
澹月宗的长老层未必都参与了此事,但从他们的态度也能看出,这些人大多都见不得谢拾檀好。
凡人有的阴暗嫉恨心理,不见得修仙之人没有。
他们总是得仰头望着谢拾檀,所以恨不得光风霁月、身处云端的谢拾檀跌落尘埃,被人狠狠践踏。
被溪兰烬识破身份,雷冰只是狠狠淬了口带血的沫子,破口大骂:“溪兰烬,我师尊待你不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溪兰烬莞尔一笑,慢慢地又碾了他几脚:“你和玄水尊者真是师徒连心,连骂人的词都一模一样不带改的。”
在场的人除却一些年轻弟子,都是经历过正魔大战的人,对玄水尊者和雷冰这对师徒如雷贯耳,顿感愕然:“雷冰为何会在澹月宗的地盘,还藏在人群中那般说话?”
“当年玄水尊者唤醒了魔祖,据说在浣辛城时,玄水尊重又出现了,此次魔祖复活,我看和玄水尊者关系不小,雷冰是玄水手底下最忠心的狗,现在附和着宋掌门……”
“别怪在下想太多,祁道友迟迟不肯发血誓,莫不是与魔祖有牵扯之人,其实是宋掌门?”
“说到这里,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方才我们都被雷冰蛊惑了?”
“可是看这个样子,妄生仙尊果真与溪兰烬有所奸情吧?”
溪兰烬的耳朵捕捉到那一声嘀咕,碾压雷冰的动作一顿,精准地望向说话的山羊胡修士,朝着他摇摇手指:“这位道友,说的什么话?我和谢拾檀哪来的奸情,我们很光明正大的好不好?”
说着,似笑非笑地挑起几缕谢拾檀垂落肩头的长发,当众低头那缕银发上落下一吻。
谢拾檀原本神色冷峻地握着剑,被他这么一弄,睫毛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角余光落在溪兰烬弯着的唇瓣上良久,才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心底却像被溪兰烬不安分地挠了几下,落到发上的吻,更似是擦过心口的。
才冷静了点的众人再次轰动起来,脸色千变万化,部分思想固化的老顽固瞬间被点炸。
“荒唐,真是荒唐!”
“众目睽睽之下,竟如此肆无忌惮、不知羞耻,果然是魔门中人!”
溪兰烬嗅了嗅谢拾檀沾染着冷香的发尖,对那些骂语嗤之以鼻。
这就荒唐不知羞耻了?
他还没干啥呢,真没见识。
和某些已经开始慌乱起来的人不同,宋今纯依旧维持着冷静的容色,看了眼地上的雷冰:“近日不少道友远道而来,看来被某些有心之人混了进来,我也被风言风语迷惑了,各位勿要见怪。”
雷冰眼神一厉,本来想说什么的样子,眼神与宋今纯一接触,竟然就闭上了嘴,一副默认了宋今纯口中之言的样子。
溪兰烬的视线回到这老狐狸身上:“哦?宋掌门一计不成,又有新的计策了?”
宋今纯看起来十分从容:“溪魔尊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宋某的确是有些不慎,才被言语迷惑,误会了一些事情,但这是我们正道之间的事,雷冰潜入澹月山,意图不轨,溪魔尊潜入澹月山,又是为的何事?”
他每次叫到溪兰烬,都会格外加重一点音,像是在给众人提醒,别看溪兰烬看起来很纯良的模样,但这可是与正道站在对立面的魔道之首。
经由他一声声的提醒,不少人望着溪兰烬的目光中带上了警惕,开始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魔门中人阴邪狡诈,他们说的话,也不能随意相信。
宋今纯望向祁锦胸前的大猪头,语气平和地道:“溪魔尊方才一口断出,让凡众陷入昏迷的术法,乃活祭之法,是为让魔祖加速恢复,我很好奇,溪魔尊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肃然之色:“这种邪法,只有你们魔门中人最了解吧,以溪魔尊手段通天的本事,我觉着隔空施术于你而言并不难,祁师弟胸前的这个印记,岂不也是随手就能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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