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几人瞬移过去时,已经有人将凶兽赶走了,抱着月牙轻声安慰:“没事啊,没事。”
溪兰烬定睛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是他还没恢复记忆时,跟着谢拾檀来药谷遇到的那个药谷的年轻弟子司清涟。
溪兰烬心里一动,想了一下,低声跟其他人商量了下:“曲楼主和江门主,你们俩化成贴身的饰物,小谢,你化成少年形体,和我一起行动,我们应该有机会进去了。”
谢拾檀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那边抱着月牙在安慰的青年,淡淡嗯了声。
等他们仨准备好了,溪兰烬才带着恢复了曾经“谢澜”模样的谢拾檀,走出了大树后,故意踩断了一根树枝。
司清涟正抱着猫,听到声音,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溪兰烬的瞬间,愣了好半晌,才呆呆地叫出声:“谈道友?”
溪兰烬朝他笑了一下:“许久未见了,司道友,多谢你救了我的猫。”
司清涟反应过来,连忙一边把月牙递过来,一边惭愧道:“是我不好,前些时日,山里的凶兽多了起来,有的会钻过结界,进入谷里啃灵药吃,我就在山上弄了些陷阱,放了符纸,以免有人误入,今日察觉到陷阱被触动,看了下符纸,发现是只小猫后,我就赶紧出来了……”
原来如此。
溪兰烬点点头,刚伸出手,旁边的谢拾檀就一声不吭把月牙接了过去。
谢拾檀收敛着气息,不过血脉中隐隐的压制力还是收不住,月牙平时看到谢拾檀就绕道跑,现在落到谢拾檀怀里,整只猫都呆住了,缩成一个毛团,乖乖的不敢乱动。
上次一别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司清涟想起俩人身上的毛病,迟疑看了眼戴着帷帽的谢拾檀,虽然看不清脸,但谢拾檀的气质看一眼就难以忘却:“小谢道友身上的毒可解了?还有谈道友身上的寒花呢?”
溪兰烬笑笑道:“都解了,还得多谢你。”
司清涟忙摆手:“我也没做到什么,还是医术不精。”
溪兰烬跟他寒暄了几句后,瞟了眼药谷的方向:“我们这两日才抵达药谷,听闻药谷封谷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茬,司清涟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复杂起来,微微叹了口气:“这……唉,抱歉,谈道友,我不太方便给你说。”
溪兰烬颔首表示理解,又为难地看了眼药谷:“实话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来药谷,是因为小谢又中了奇毒,眼下恐怕……”
司清涟面露恍然,表示明白了谢拾檀为何戴着帷帽了。
溪兰烬也不算撒谎,谢拾檀身上中的血毒,虽然是咒,但也是毒,所以才能以双修之法,靠他体内至纯至圣的凤凰木来净化。
救人之事不可拖,况且许多药材只能存放在药谷内,司清涟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善心占了上风,压低声音道:“这几日,能出入药谷的只有几位药谷弟子,我也是冒险偷偷溜出来的,你们跟我来,我在谷内有一处自己的院子,等我为小谢道友清了毒,再悄悄放你们走。”
看司清涟的样子,溪兰烬难得生出几分内疚,跟着谢拾檀默默跟在他身后。
谢拾檀看了眼溪兰烬,给他传音:“你可知司清涟的身份?”
溪兰烬愣了下,茫然摇头。
“药谷曾有一个接近半死的胎儿,在圣药浸浴之下,温养了数百年。”谢拾檀的指尖顺过小猫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想“没我的好摸”,继续道,“数十年前,这只死胎才活了过来。”
溪兰烬敏感地察觉到不对,脑中冒出个猜想:“……司清涟莫非与燕葭有关?随母姓的?”
也不对啊,燕葭陨落几百年了,变成只恶鬼在鬼市里当着鬼医呢,司清涟才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这时,别在他腰上,化成只香囊的曲流霖也给溪兰烬传了音:“司清涟这孩子,我有印象,他父亲应当是曾经药王首徒燕葭的哥哥燕笙,燕葭陨落时,燕笙也一同陨了,只是不如燕葭出名,没什么人知晓。他是随母姓的,当年刚生下他,他娘亲也陨了,药谷耗费不了不少精力,才续住了他的命……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天底下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世。”
溪兰烬禁不住轻嘶了声。
若燕葭之死,真的是闻人舟动的手,那燕笙的陨落,跟他八成也逃不了关系。
如此说来,司清涟和闻人舟,很可能是有血海深仇的。
这孩子从小在药谷长大,之前言语中对闻人舟也颇为亲近,若是知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如何。
溪兰烬琢磨了下,给谢拾檀传音:“要不等进谷了,就把司清涟打晕?”
“不必。”谢拾檀回道,“瞒不住的。”
就算现在打晕了司清涟,他躲过了这一遭,以后也总会知晓的,迟早的事。
溪兰烬总习惯把一切事都密不透风扛着,不想让身后的人受伤害,但这样的保护有点太过度。
谢拾檀语气平和:“闻人舟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已经大概猜到了一点,让他看着吧。”
溪兰烬踯躅了下,点点头:“好吧。”
司清涟和当年的闻人舟其实是有些相似的,这也是他会有些不忍的原因之一。
谢拾檀说得对,他不能替别人把他该知道的东西挡下来。
司清涟在药谷似乎是有些特权的,其他弟子不能随意走动,他却能安然进出大阵,靠着他,溪兰烬和谢拾檀顺利迈进了药谷。
和之前来药谷时的氛围完全不同。
上次到来,药谷水秀山青,气氛安然,生机勃勃的,药田上都是药谷的弟子来往。
这次药谷内却十分沉寂,外头几乎看不到人出没,似乎每个弟子都被责令在屋里待着。
连药谷中常见的小鹿也藏进了树林里,不肯现身。
溪兰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视线敏锐地落到某个方向。
他能察觉到,那里就是整个药谷的最中心,传闻里重病的闻人舟就藏在里面。
司清涟把俩人带到他独居的小院里,刚进门,不远处就传来脚步声,吓得司清涟连忙把俩人往里头推,示意他们噤声。
随即一个人出去,低声叫:“师父。”
另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清涟,我查探到你用令牌出了谷,怎么回事?”
“我此前在外面设了些陷阱,捕捉冥甲虫,”司清涟没有撒谎,但只把话说了一半,“今日发现陷阱被触动了,里头落进去只出来觅食的小猫,担心它出了事,就出去看了看。”
中年男人一阵无言,倒也没有苛责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送去佛宗。”
司清涟有些心虚,不敢吱声。
“我一会儿出去,帮你把陷阱都毁了,你就别再随意出去了,最近日子特殊,你师叔又还没恢复,万一放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司清涟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弟子明白了,师父,今日师叔的情况如何?”
中年男人静默了会儿,避而不答,忧心忡忡地又叹了口气:“你师叔我会看好的,你好好修炼,安抚安抚受惊的师弟妹们便好。”
司清涟只得应好。
一门之隔内,溪兰烬和谢拾檀对视了眼,敏感地察觉到司清涟的师父话语中有句话不对。
什么叫“日子特殊”,还有“万一放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闻人舟命人开启防护大阵,显然不是因为药谷有什么灭顶之灾要降临了。
而是他在恐惧着什么东西,害怕那个东西钻进来找他。
谢拾檀忽然抬起眼,想起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指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溪兰烬也想起来了。
他当年走得早,对燕葭实在不熟悉,所以连这个日子也不敏感。
司清涟师父口中的“特殊日子”,指的应当是就快到来的……燕葭的忌日。
所以,闻人舟害怕到需要打开宗门防护大阵的东西,是燕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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