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兰烬的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头也没抬:“说得跟你修为比我高似的,把最好的伤药拿过来。”
那人被刺了一下,悻悻地递出伤药:“您又开始到处乱捡东西了,这是只什么?”
“小狗吧?”
溪兰烬端详了一下怀里雪白的幼兽,小家伙额心上有一道金色的纹印,璀璨的金瞳冷冰冰地盯着他,带着几分杀气。
他不仅不怕,反而笑了:“听得懂我的话啊?那就把爪子递出来。”
幼兽:“……”
僵持片刻,小家伙不情不愿地递出了受伤的右爪。
溪兰烬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伤药,又施术洗去他身上的血迹,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可爱,心里美滋滋的:“以后我来养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啦,看你毛茸茸的像个球,不如就叫你球球。”
“球球”不堪受辱,转身就想跑。
可惜此时受了伤,没跑两步就被溪兰烬抓了回来,教训地戳戳他的额头:“跑什么?”
这个梦很长,溪兰烬梦到自己每天都把球球揣在怀里,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小家伙,强行按着球球吸毛茸茸。
小家伙生无可恋地从他怀里挣扎出去,又被他霸道地一把抓回去抱住。
连跟在溪兰烬身边的人都忍不住道:“少主,这小东西那么排斥你,要不你就把他放走吧,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溪兰烬舍不得放走球球,继续养在身边,试图与他培养好感情。
那段时间周围风风雨雨的,听说是有人失踪了,就连宗主都亲自在到处找人,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溪兰烬抱着球球闲溜达看热闹,好奇地问:“球球,你说他们在找谁啊?”
怀里的毛团:“……”
第11章
这个梦结束在球球突然失踪的第二天。
溪兰烬难过得哭了会儿,眼睛红通通的,在演武场边的屋檐上坐着,低垂着头,鬓旁赤红的小珠子一晃一晃的,忽然就听到四周传来纷乱的议论声。
“听说他失踪了半个月,回来也不说怎么回事,宗主竟也不责问……真是偏心啊。”
“你要是也能十八岁金丹后期,宗主肯定也偏心你。”
“嚯,那我可不想背负弑父的罪孽……”
溪兰烬心不在焉地顺着人群偷偷议论的方向觑了眼。
雪衣白发的少年正从长阶下徐徐走来,腰悬长剑,山风凛冽,吹开了他额前的几缕碎发,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清冷的眉眼微抬。
猝不及防的,他撞上了一双熟悉的金瞳。
……
溪兰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昨夜的梦还有几丝浅浅的印象,却如雾里看花,不甚清晰。
就跟真的发生过似的,有种浓烈的真实感。
可是他努力想要回想具体的内容时,又记不清晰,像是一层蒙了陈年尘垢的琉璃,吹不去上面的尘埃,看不清底下的真容。
越回想心里越空落落的。
甚至有些没来由的难过。
溪兰烬睁着眼,呆呆地发了好一会儿愣,才慢吞吞地揉揉眼睛坐起身,看到了坐在窗边榻下的谢拾檀。
溪兰烬脾气好,只要没有真正触怒到他,大多事情,睡一觉也就算过去了,不会往心上搁,因此也没介意昨晚的事,嘴角一扬,和谢拾檀打了个招呼:“小谢,早啊。”
谢拾檀转过头,下颌线在晨光的描绘里格外优美,低低地“嗯”了声,看不出表情。
但溪兰烬总觉得他不太高兴。
不给摸脸就不高兴啊?
……不高兴也不给摸。
溪兰烬装没发现,给自己捏了个洁净术,理理衣物:“暂行令快到期了,咱们出去走走,听听外头的风声如何吧。”
千里顺风行昨儿就把消息传出去了,也不知道没有互联网的修真界八卦传播速度怎么样。
事实证明了,溪兰烬还是小觑了修仙人士的通讯能力,千里顺风行的动作很快。
昨天下午,妄生仙尊与一个小修士的故事就传出去了,并且以爆炸式的传播速度向外疯传。
最先轰动的就是望星城。
五百年前,魔祖之祸结束后不久,身负重伤的谢拾檀提着剑,对正道各门各派进行了一番大清洗,血染长阶。
那些被清算的正道修士,有背叛者,有与魔修勾结者,其中不乏澹月宗里,看着谢拾檀长大的长辈,谢拾檀杀得眼也不眨。
本来不少人想要寻他报复,但不久之后,谢拾檀顺利步入大乘。
自那之后,谈论起谢拾檀,无人不发憷。
修为越高,境界之间的差距就越大,比如合体期与大乘期,便有天渊之别。
当世唯一的大乘境修士是什么概念?只要谢拾檀愿意,他就是想屠尽修真界,也无人能挡,合体期大能在他面前,能全身而退的都很少。
所以基于谢仙尊的威望,这个故事传出来了,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故事里这个叫谈溪的这人,着实是不想活了,不仅想死,还想要死快点,并且是神魂湮灭那种死。
二是这个故事是真的。
大伙儿都没有怎么思考,就倾向了第二种。
开玩笑,谁敢用这种事来编排谢仙尊。
“会不会是魔门那几个总想挑衅妄生仙尊的人传的谣?”
大部分修士其实并不睡觉,多半用修行替代,所以也不像凡人那样作息,清早的茶楼里已经颇为热闹,几个修士正在激烈讨论着昨晚的热门消息。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你说的是当年魔门少主溪兰烬的手下,那个魔君解明沉吧?我觉得有可能,溪兰烬死在谢仙尊手上,他恨谢仙尊恨出血了。”
“是啊是啊,这五百年来,解明沉就没放弃过替溪兰烬报仇,要么是刺杀,要么就是公然挑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谢仙尊总会留他一命。”
“解明沉不是随溪兰烬一同在澹月宗修行过吗,可能是仙尊惦念一丝旧情吧。”
“说句各位可能不认同的话,抛开立场问题,我倒是觉得解明沉颇为忠义,敢向大乘期强者拔剑,此等勇气,一般人可没有。看当年那些被清算的门派,谁敢吱声?”
听到这话,一个修士忽然压低了声音,暧昧不清地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解明沉和溪兰烬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他和溪兰烬有一腿呢。”
耳边忽然“咔吧”一声清脆的响。
溪兰烬迷惑地扭过头,看到谢拾檀徒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平静地松开手:“无事。”
溪兰烬的眉梢高高挑起。
没事才怪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小谢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嫌恶之情。
溪兰烬从储物玉佩里掏出条新帕子递过去,好奇地问:“小谢,解明沉是谁啊?”
谢拾檀接过帕子,慢慢擦过指尖的水渍,轻描淡写道:“一个没用的废物。”
这么主观评价的介绍,实在是……
溪兰烬忍不住接着问:“你很讨厌他吗?”
谢拾檀不吭声。
很好,看来是十分厌恶这个叫解明沉的人了。
溪兰烬继续问百科小谢:“那他们说,解明沉和那个溪兰烬有……”
“有一腿”三个字还没秃噜完整,就被谢拾檀面无表情地打断:“没有。”
顿了顿,再次强调一遍:“没有。”
这么强调做什么?
溪兰烬“哦”了声,支棱起耳朵,继续偷听隔壁桌的谈话。
这么会儿功夫,隔壁的讨论点已经变了几个方向,方才提到“是解明沉的阴谋”这个猜想也被否决了:“解明沉这么做图什么啊,有什么好处吗?”
“就是就是,而且谢仙尊不喜别人谈论自己的私事,我觉得就算是谢仙尊的大敌溪兰烬还在世,也不敢这么做吧。”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真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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