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到凌晨三点半,连夜从郾都赶回信都,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要命的是,为了圆他老绅士爷爷的一个夙愿,他软磨硬泡,总算是磨得他二哥顾泽答应今年中秋回顾家,参加顾家的中秋家宴了。
他二哥这么赏脸,他自然得去接机以表示诚意。
就是辛苦他家傅先生了。
恰逢中秋,罗生的闺女学校搞活动,司机的儿子今天回国,正好今年中秋没安排工作,傅笙索性就给罗生和司机都放了假。
顾渊打了个呵欠:“你困不困,困得话还是从家里叫个司机过来吧,也耽搁不了多久,应该来得及。”
傅笙笑着给顾渊扣上眼罩:“不困,睡你的。”
既然他家傅先生说不困,顾渊就没再多说,拽好眼罩,乖乖开始补眠。顾渊是真的困,一觉睡到机场,被他家傅先生叫醒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勾着他家傅先生的脖子,腻腻歪歪地亲了他家傅先生一口,才算补满了元气。
补完元气,时间刚刚好。
顾渊和他家傅先生等了不到十分钟,他二哥顾泽就和温易简推着行礼出来了。
没错,他二哥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温师弟一起。据他二哥说,手头的项目暂且告了一个段落,老板大发善心,给大家放了个短假回家过中秋。
实验室瞬间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他二哥就把“无家可归”的温师弟带在身边做苦力来了。
无家可归……
呵呵呵。
顾渊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大伯母可是温易简他亲大姨,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昨儿个温易简他母上大人给他大伯母视频的时候还吐槽温易简来着——
“小兔崽子主意正着呢,我是管不了他了。”
“昨儿个把老温气得够呛。”
“老温叫他差不多得了,野够了就赶紧滚回来,彻底把老温手里那摊子事儿接过去。”
“小兔崽子非说三年时间还没到,等明年再说。”
“那个小兔崽子把小叔都搬出来了,说他小姥爷说了,他追的那孩子跟他是三生石上命定的姻缘,让我们别坏他姻缘。”
“说的那叫人话!”
“……”
顾渊脑子里翻腾着昨个儿温易简他母上大人的话,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推着行李车的温易简。温易简似有所觉,视线从顾泽身上暂时挪到顾渊身上,笑着说:“小学弟,打扰了。”
顾渊:“……”
在司家认亲的时候,又不是没扯上亲戚关系,放着表弟不叫,非要跟他叫学弟,是觉得从他二哥那里扯上的关系比较香吗?
有本事你把你在我工作间里做的指环套我二哥无名指上让我管你叫一声二嫂!
顾渊觑着他二哥正跟他家傅先生说话没看他们这边,十分不客气地翻给温易简一个白眼,嘴巴里的话却说得亲亲热热:“温师兄见外了哈!我二哥肯带你来,那就是没把你当外人,绝对谈不上打扰,你就当回自己家了就行!”
顾泽跟傅笙说着话,耳朵一直放在了温易简和顾渊这边一只。
听见温易简和顾渊的寒暄,顾泽虽然知道温师弟属性社牛跟他家弟弟也是熟人,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拍着温易简的肩,尽量放暖腔调,安抚了一句:“别见外。”
温易简很喜欢被他家师兄放在心上的感觉,更喜欢这一声被他家师兄默认的“没当外人”,发自内心的喜悦瞬间溢满了温和的眉眼:“好,听师兄的。”
啧!
虽然但是,有种被硬塞了满嘴狗粮的错觉。
顾渊看看笑成了开屏孔雀的温易简,又看看他家二哥对着温易简不自觉就温和了三分的眉眼,心中了然——照这情况,恐怕很快就得跟温易简改口叫二嫂了呢!
既然如此,温易简就活该给他二哥做苦力。
顾渊挨到他家傅先生身边,借着他家傅先生的掩护,暗戳戳地拍了一张他二哥“安抚”温易简的照片。把照片发给他爷爷,提前给他家老绅士爷爷打好预防针,顾渊笑着招呼顾泽:“二哥,爷爷可早就望眼欲穿了,咱们先上车,边走边聊呗?”
顾渊这一声“望眼欲穿”绝对没有半分夸张。
自从知道顾泽中秋节过来,顾老绅士简直高兴得像个孩子,今天跟他大伯母说中秋家宴的食材要定最新鲜的,明天叫李一元联系装修公司再好好收拾一下顾泽的房间,后天又叫他大哥顾池商量给他二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反正就是全家人都被他老绅士爷爷提溜了一遍。
顾渊因为和他家傅先生都在郾都,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可也没少接到他家老绅士爷爷的视频通话,被他家老绅士爷爷追着问他二哥顾泽的偏好。
嗯。
衣食住行,顾老绅士样样操心,唯恐他心心念念的二孙子一个不如意,下次不肯再回顾家过节了。
黑色宾利穿过被葱翠笼罩的青石路,缓缓驶向挂着蔷薇花墙的白色小楼。
顾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在楼前金桂树下喝茶的顾老绅士。顾老绅士今天格外精神,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三件套不见一丝褶皱,脚上的小牛皮鞋光可鉴人。
嗯。
他家老绅士爷爷还是那个精致的老绅士,但绝对少了平时的泰然,往这边张望时一个不小心洒在手上的茶水就是明证。
“激动的心呐,颤抖的手……”顾渊眼底漫着笑哼了一句不在调儿上的歌,胳膊搭着扶手盒回头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的空隙看坐在驾驶座后边的顾泽,“二哥,你快瞅瞅爷爷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就差把脖子抻成长颈鹿了,这可都是为了你呢!”
顾泽:“……”
这个弟弟真是什么话都能秃噜出来。
顾泽不赞同地睨着被傅笙宠得简直无法无天的弟弟,使劲揉搓了一把顾渊头顶,直接推开车门,径直走向矜持地坐在金桂树下的顾老绅士。
顾渊轻“啧”一声,看着他家二哥的背影,口没遮拦地吐槽:“说话儿就把人扔过了墙,都不考虑一下卑微小媒人的感受吗?”
顾泽脚步微顿,这次没再拿眼神去责怪顾渊,而是直接看向了他心里的那位顾渊的“监护人”傅笙——管管顾圆圆。
傅笙get到顾泽眼底的深意,轻笑着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轻斥了一句:“别闹。”
顾渊脑袋瓜随着他家傅先生的手劲儿来回摇晃着,拿捏出可怜兮兮的小腔调,矢口否认自己胡闹:“才没有胡闹,不过是失宠的宝宝心里有点苦,需要安慰罢了(liao)。”
傅笙莞尔,但看顾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家小夫人并不是真的心里苦,而应该是“不皮一下就很难受”的毛病犯了。
嗯。
也是在趁机跟他撒娇。
傅笙从扶手盒里拿了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把糖喂到顾渊嘴边:“宝宝,您这演技还得练。”
薄荷糖入口,顾渊含着薄荷糖吹了一声口哨,眼尾余光瞥着温易简,学着刚才在机场时温易简的那腔调,说:“好,听老公的。”
傅笙喉结微滚,压下被顾渊这冷不丁一声“老公”勾出来的火,揉搓着顾渊头顶的小揪揪,回头邀请温易简下车去拜见顾老先生:“温公子,祝好运。”
顾渊听出他家傅先生言语间的深意,笑着追加了一声:“加一。”
傅笙和顾渊都觉得,以顾老绅士对顾泽的打紧程度,顾老绅士对想拱顾泽的温易简,只会比当初对傅笙态度更坏,不可能更好。
所以他们双双幸灾乐祸了一把。
然而,顾老绅士不按常理出牌,原地表演驰名双标,非但没有为难温易简,反而给温易简包了一个大红包不说,还把温易简奉为了上宾。
顾渊:“……”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际遇并不相同了。也就在他家老绅士爷爷这里,从小优秀到大的傅先生才会如此不招人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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