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肉好吃,我们家小芝也爱呢。”
他说着话,往猪脑袋上扎了一刀,把搓好的棕榈叶子穿过去,这当儿梅小芝从屋里出来,一身崭新的冬衣光彩照人,连张釉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每年卖散猪肉梅小芝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摆出地主家女儿的气派来,买肉的村民逮着就是好一顿夸赞,梅小芝最喜欢的就是这阵子。
“张叔和张釉哥又来买肉了。”
张大财跟瞧儿媳妇似的笑眯眯道:“小芝也在家啊。”
梅小芝往时对少有在家的张大财很是热络,但今时和张釉生分以后冷淡了许多,只客气了两声,随后又见着张家这次尽买些便宜货,顿时话都懒得和张大财搭了。
张釉本就对这些事儿敏感,自是察觉到了梅小芝的轻视,结合着这几月梅小芝的疏于,他觉得面上无光,男人偏生就是有时不珍视,无时又想要,他咬咬牙道:“爹,我瞧着梅叔家今年的猪腿肉确实不错,不如买一条回去,承蒙醉霄楼老爷看中,年底给我发了不少赏钱,手头左右也宽裕。”
张大财瞪了张釉一眼,来时分明说的好好的,不买贵的,咋到了这就就变了卦,梅大坤却是不管爷俩怎么口述不一,反正买肉就是好事儿,他眼疾手快的把一条七八斤的后猪肉穿了棕榈叶递过去:“张童生就是本事好,能得县城酒楼老爷的赏识!”
接着又道:“猪今日才杀的,猪血也放着呢,待会儿张童生带些回去煮盆汤,那滋味不错。”
原是看张家这次没买多少点肉,他不打算送猪血的,现下多买了条猪腿,送点猪血旺笼客,一般人给他讨要他还不给呢。
张大财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梅小芝霎时热情不止两分:“咱们村里也就张叔家能一年一条大猪腿了!”
梅大坤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道:“我去找个碗给张叔拿血旺。”
买肉的时候心虽然在滴血,但得到讨好,张釉又觉得好受多了。
刚算完账,他咬着牙给了将近四百文,忽听到外头爽朗的喊声:“没人在家吗?”
“哟,这是谁来了?”梅大坤收了钱:“怕是买肉的村民,我出去瞧瞧。”
梅大坤快步出去,竟瞧见是杨家两兄弟,他心下暗喜,哎呀,今儿是什么风,把村里的两户财神爷都吹来了。
杨成道:“有人在啊,瞧着院子里没人,还当梅老爷没在家。”
“有人的,大郎和杨童生是来买肉的吧,快里头去,好肉都留着呢!”
杨晔摆了摆手:“我俩不买散肉,买一整头猪,还有货吗?”
张家父子俩闻声也出来看热闹,刚一出门便听着这么一句,还是杨家两兄弟买,登时脸色黑了几分。
“有有有!咱直接去圈里看,看上哪头就是哪头。”梅大坤怎么也没想到来买整头猪的是杨家两兄弟,起先见张家买散肉还以为没人买整头的了,原来大财主还在后头。
梅小芝端着猪血旺出来,转手给张釉后,连忙道:“杨大哥和杨晔哥来了啊,你们先看着猪,我给你们烧茶水去。”
张釉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的一番功夫算是白折腾了,酸溜溜道:“杨兄好大的手笔!”
杨晔淡笑:“爱馋这点儿嘴,不成器的毛病,张兄笑话。”
“可不是人人都能随着自己的习惯。”十来二十斤肉就是四百文,一头猪没几两银子可拿不下来。
他转头对梅大坤道:“梅叔,我们先走了。”
梅大坤知道张釉和杨晔不对付,现在杨晔是大主顾,他巴不得张家父子赶紧走,只道:“慢走啊。”
杨晔选了头最小的猪,估摸一百多斤不到两百斤,倒不是买不起更大的,只是大的肥膘太多,熬油倒是不错,但整猪里有专门的油脂,用不着拿肥肉熬。
梅大坤也不计较那大的小的,反正整头卖了就是好的。
“县城里散肉好的二十二文一斤,最次的肉也得十五文一斤,整头买我就算杨童生十九文一斤怎么样?”
两兄弟都觉得这个价格合理,梅大坤也知道他们俩时在县城走,不敢乱喊价格。
最后整头猪一百八十斤,梅大坤要去拿算盘算,杨晔默了一瞬便道:“三千四百二十文,也就是三两余四百二十文钱。”
梅大坤不敢马虎,执着的用算盘好一番精打细算,杨家两兄弟一人掏了一半的钱出来,等着人算好。
算盘啪嗒一声,梅大坤称奇:“杨童生好厉害是算术本领,难怪能在大酒楼里做事!”
杨晔但笑不语付了钱,两兄弟没喝梅家准备的茶水,赶着猪回家去了。
村子里请屠户杀猪要钱,杨晔便把邢槐请了过来,一家人不仅能聚一聚,还不要钱。
猪在杨成那边杀,两人赶着猪回去时邢槐两口子也到了。
许秋荷跟阿喜还有吴永兰坐在一起剥大蒜,正在说着话。
“过来时我和邢槐说走近路,也少走两步,便从那边山脚下过来,进了枣村山下瞧见好几个人从咱村那醉汉的家里进进出出。”
“这过去一打听,竟听说那醉汉死了。”
阿喜惊掉了手里的蒜,吴永兰闲话听得起劲儿,见阿喜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咱们阿喜胆子小,说这些害怕,快去扔两根柴到灶里去。”
“我、我没有害怕。”阿喜不让大嫂把他支开,同许秋荷道:“那醉汉怎、怎么死的?”
“像是打架死的,脑子里瘀了血,浑身都是印子,睡着睡着就没了。”
阿喜倒吸了口冷气,他怕是杨晔那天的一棍子把人打死的,可是时间隔了那么久了,想来又与他们无关。
吴永兰道:“那醉汉活该,生生把自己家小哥儿打死了不说,时常醉了酒追着村里的姑娘小哥儿跑,上半年就把村里的一个姑娘给糟蹋了,我说这就是报应。”
许秋荷也跟着道:“是啊,我瞧着进出的村民都骂着,没人说上一句好话。”
杨晔听到三人的谈话,心下暗道那几个地痞倒还真是会办事。
“可算回来了你们,水都涨了好几道了!”
大家一扫方才的晦气事,纷纷去瞧带回来的猪。
邢槐磨好了刀:“干吧!”
当晚做了刨猪汤,又炒了猪肝,蘸肉,猪血旺汤,一桌子好菜好肉。
香气飘了老远,路过的村民十分羡慕,也不记得打哪个时候起,这杨家的灶房里飘出肉香味就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猪血旺一大盆,放久了就不能吃了,除去当晚做汤的血旺后,吴永兰把剩下的都送了给了四邻,大伙儿能得到血旺十分高兴,对着杨家一顿猛夸。
吴永兰没给离自家最近的刘婶儿,家里的老太太得知自家媳妇和吴永兰不对付而没得到猪血旺,气得把刘婶儿一通好骂。
三个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喝酒,杀过年猪这种好事情可不常有,吴永兰嫁人前娘家的条件还不错,即使这样家里也没有杀过过年猪,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在村里是多了不起的事。
大家都高兴,没人想扫兴。
一顿饭下来又少不了天黑,临走时,杨晔和杨成各自送了一大块肉给邢槐。
吴永兰爱那一块块切整好的猪肉,白送了一块出去也没心疼,毕竟邢槐时不时也送野味给杨晔,他们两口子可享受了不少。
阿喜小心拉着自家夫君,生怕人跑丢了似的,肉一块儿没拿过去,等着明日再来。
他瞧着醉醺醺的杨成,对吴永兰道:“嫂子,大哥醉成这样,你可得把房门关好,当心别遭了贼。”
“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吧。”
第26章
过年的时候酒楼给杨晔放了五天假,头一天杨晔和阿喜一起把家里的肉给熏了,空唠唠的灶上一下就丰富了许多。
折腾好了家里的肉,杨晔带着阿喜去县城,庞展中忙里特意抽出了半天的空闲说要带他去看选铺子,他想让阿喜一起瞧瞧,再者置办些年货回来。
阿喜换了新做的冬衣,挽了个发髻在头顶,对着黄橙橙的镜子照了照,毕竟是去见杨晔的老板,他很上心的收拾自己。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