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氏都有幸出现在讨逆书上,宋瑾瑜与建威大将军同谋造反。
宋佩瑜觉得他大哥看到这份讨逆书的时候,心情应该不错。
朝堂紧急商议后,命慕容靖率领十万赵军赶往边境。
骆三任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掌咸阳兵事,拱卫咸阳,守卫宫禁。
重奕的皇庄全都被永和帝接手,一个都没给他留。
整个咸阳风雨欲来。
东宫小课堂仍旧正常上课,宋佩瑜仿佛是终于能静下心来安静读书了,不仅自己整日徜徉书海,还将魔爪伸向了东宫小学堂,首当其冲的就是重奕。
重奕的说书人一夜之间都换了本子,天天对着重奕张嘴国家兴亡,闭嘴匹夫有责。宋佩瑜还特意让人收集了些因为战争家破人亡的故事,在众人闲暇的时候,让说书人来讲故事。
骆勇、平彰和魏致远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能马上去追慕容靖,却被宋佩瑜抓去开小课。
宋佩瑜专门请了些残疾老兵来给他们三个讲战场上的残酷,将他们刚刚烧起来的热血浇了个透心凉。
最尴尬的人莫过于柏杨,从永和帝寿宴后,他就在府上称病不出。
众人都知道柏杨的难处,明白他这是心病,只派了下人前去问候。
最无动于衷的是重奕与吕纪和。
重奕是一如既往的默然,哪怕所有人听说书人的故事听得眼泪汪汪,他仍旧能在大家都哭的时候胃口大开,将提供给整个学堂的点心都吃干净。
吕纪和却不同,当老兵讲了格外血腥的故事后,他也同其他人一样,连肉都吃不下去,完全做不到重奕的无动于衷。
吕纪和的情绪却不会轻易被任何人牵扯,其他人恨不得能手撕燕军的时候,他仍旧能摇着扇子晒然一笑,心中在想什么绝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来。
老兵讲故事的效果太好,宋佩瑜怕适得其反,最后收不了场,连忙开始下个环节。他又找了不少燕国兵俘来讲故事。
这些燕国兵俘大多是莫名其妙的被征了兵役,赶鸭子似的上了战场,成了赵国的俘虏。
骆勇、平彰等人越听越是茫然,他们听赵国老兵讲故事的时候只觉得燕国罪大恶极,他们的军队也如洪水猛兽般。
然而听了燕国兵俘的故事后,他们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最初理解的那样。
赵军无辜,难道燕军就有罪吗?
宋佩瑜知道赵国早晚都会再次卷入到战争中,他希望这些注定会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人,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战争。
下了雪后,咸阳的氛围就稍稍缓和了些。
无论是燕国还是赵国,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至少雪化之前,这场仗都打不起来。
慕容将军府给宋氏递了消息,过年的时候,慕容靖会回京述职,他希望女儿在这个期间成婚。
宋氏对此绝无二话,当初是如何给宋景明操持,如今对待宋景珏的婚事还要更郑重几分。永和帝更是私下给了慕容靖承诺,若是与燕国之战能胜,他就让长公主认慕容靖的女儿为义女,给慕容姑娘个爵位。
这对慕容靖来说,比永和帝承诺给他爵位还要振奋人心。
又是一年,众人不知不觉中都变得更沉稳了。
大公主再来找重奕的时候,不仅不再带着形影不离的惠阳县主,也学会了要与宋佩瑜避讳。
新年第一天,宋瑾瑜与宋佩瑜言明,重奕马上就要正式册封太子,东宫小学堂也要各奔东西。
又过几日,宫中传出林德妃难产的消息,长公主亲自入宫,全程看护林德妃生产。
三日后,林德妃生下个身体孱弱女婴,本人却因为难产后的大出血再也没能睁眼。
永和帝伤心之下,三日未曾上朝。
期间长公主以不愿让永和帝更伤心为理由,将林德妃草草下葬,曾经在宫中风光一时,压的众人抬不起头的人物,葬礼却与宫女相比也没什么差别。
长公主驳了盛贵妃想抚养林德妃生下的女孩的请求,将林德妃生下的女孩送去永和帝的三个老贵人居住的宫殿。
过了两个月,当所有人都将林德妃和林德妃生下的女孩忘在脑后时,宫中灯火通明整夜,永和帝又两日没上朝。
这两日,勤政殿频出旨意。
追封林德妃为贞贵妃,封二公主为丹琼公主。
夺顺贵妃封号‘顺’,降其位份为常在,禁足两仪宫,不许旁人看望。
收到消息的时候,宋佩瑜正在与重奕说良种推广的计划,闻言叹了口气,喃喃道,“丹草、琼草、丹琼……没想到二公主竟然这么早就有了封号。”
虽然在宫中犹如草芥,却有公主的名号,也有再也不可能承宠却与永和帝有情分的人照顾她。
只要别去贪求不属于她的东西,想来平安长大从宫中出嫁不成问题。
重奕神色淡淡,显然并不在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如何。
他对宋佩瑜道,“父皇与我说去年剩下的良种都分出去了,过几日就将庄子还给我。”
宋佩瑜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殿下也有受这般委屈的时候。”
硕果累累的庄子被永和帝拿去,还回来的时候却被挼秃了。
“前几日我与穆兄通信的时候,穆兄还向我打听良种的事,想知道今年是否能轮得到南临县。”宋佩瑜早就以重奕的庄子去年时的收成算过,“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良种就会送过去了。”
“不会”重奕抬起眼皮,盯着宋佩瑜满是错愕的脸,“父皇已经将良种分给了大小世家,不会有多余的良种送去南临县,除非穆清能从穆侍中那要到良种。”
“什么叫全都分给了世家?!”宋佩瑜不可思议的望着重奕。
明明百姓才是如今最需要粮食的人。
只要有了良种,他们今年努力耕种后,就能有比往年丰厚数倍的收获,起码不会再在冬日里挨饿。
重奕鲜少见到宋佩瑜这般失态的模样,伸手搭在宋佩瑜肩上,“这是父皇与众臣商议后的结果。”
宋佩瑜如今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多想冲去永和帝的勤政殿,撬开永和帝的脑壳看看永和帝到底是为什么,才做了如此愚蠢又短见的决定,尚存的理智却阻止了他。
他后退两步,靠着椅子坐下,冥思苦想仍旧不能理解既定的现实,沮丧的垂着头,像是在问重奕更像是问自己,“为什么?”
重奕沉默的望着宋佩瑜半晌,突然开口,“也许云阳伯会知晓。”
宋佩瑜如同鼓足了气后,被狠戳一下的气球似的,突然炸了,“我大哥只是臣子,除了听从陛下的命令,他又能怎样?”
重奕闻言,脸色也冷了下去,转身离开。
宋佩瑜正值心情最差的时候,明知道重奕生气了也懒得去哄,起身去桌边写大字静心,却越想越气,连带着笔画都杀气腾腾。
门从外面被推开,离开不久的重奕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看到宋佩瑜后嘴角笑容逐渐僵硬的吕纪和。
宋佩瑜目光幽幽的望着这两个人,脸色怎么看怎么‘和善’。
重奕坐在桌后的椅子上,目光犀利的望着满脸僵硬的吕纪和,“为什么父皇将良种都分给了世家?”
吕纪和没从重奕和宋佩瑜脸上看出端倪来,却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道,“殿下可是在考较和与宋大人?”
第46章
重奕根本不理会吕纪和的问题,十分无情的开口,“你不知道,就去叫知道的人来。”
吕纪和眸光冷了下来,言语中却仍旧含着笑意,“和十分愿意为殿下解惑,也希望殿下能有耐心些。”
“嗯”
重奕的敷衍让吕纪和的不满如同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让心口的气顺畅起来,反而更憋屈了。
偏生重奕不是个需要看人脸色、猜人心思的人,他见吕纪和再次沉默下来,补了句让吕纪和更进退不得的话,“说的好有赏,去库房随便挑。”
吕纪和闻言看向宋佩瑜,能从重奕的库房自己挑东西,在今天之前都是宋佩瑜一个人的殊荣。
宋佩瑜感受到吕纪和的目光,幽幽的看过来,他到要看看吕纪和能说出什么鬼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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