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半年,宋景珏就听说原本经营宋氏所有布庄的分家被有新纺纱机的分家打压的抬不起头,手中的布庄只剩下了三个,连带着家里老太太都急得病了,只能送到庄子上养着。
从宋氏最风光的分家之一,到全家夹起尾巴做人,只隔了不到半年。
宋景珏这才知道,他平日里病恹恹最喜欢与人为善的七叔,那日的笑是气极而笑。
“跟我出去一趟。”宋佩瑜将看着就心烦的大理石扔给了宋景珏,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宋景珏弓起骨结敲了下手中的大理石,没发现任何异样,更奇怪这么平平无奇的石头怎么会被宋佩瑜在意,却不敢在此时触宋佩瑜的霉头。怀里原本当成宝贝似的兔子直接扭了头扔在地上,大步追上宋佩瑜。
宋佩瑜和宋景珏从李栓住口中问到了刘山家是村子最南边的房子。
往刘山家去的路上,宋景珏看宋佩瑜的心情似乎比在家的时候好了点,没忍住好奇心,“刘山是谁?这个人怎么了?”
宋佩瑜转头看了眼他的傻侄子,抬起下巴隔空虚点宋景珏手的方向,“这是从芳姐儿送我的荷包里拿出来的。”
毫不相干的回答让宋景珏愣了下,这才发现宋佩瑜腰间正细系着个破布似的玩意儿,想来就是宋佩瑜口中,芳姐儿送的‘荷包’。
宋景珏心里顿时酸的厉害,完全忽略了宋佩瑜话中的重点,痴痴地望着宋佩瑜腰间的荷包,发自内心的感叹,“这荷包真别致,芳姐儿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要不第一个荷包还是留给芳姐儿做个纪念,我帮你给芳姐儿送回去。”
‘啪’
一声脆响。
宋景珏正准备拽荷包的手背上多了个通红的印记。
宋佩瑜停下脚步,望着宋景珏的目光逐渐微妙,“这块石头是那个叫刘山的小子送给芳姐儿的,还让芳姐儿好好保管他的‘传家宝’。”
“嗯?”宋景珏愣住。
他今年十四岁,去年家里给宋景明议亲的时候,就顺便将他带上了,不仅陪着宋景明去过很多家做客,父亲、母亲也频繁的带着他去很多从前根本没有交集的人家赴宴。
就算没有这些经历,宋景珏也知道有人莫名其妙的将‘传家宝’交给个从未相处过的小姑娘保管会是什么意思。
好大的癞蛤蟆,竟然敢惦记他妹妹?!
宋景珏怒气冲冲的跑到刘山家,看到紧闭的大门才想起来,这个时间村民不是在开荒,就是去附近找野菜和野果,几乎不会在家。
宋佩瑜不紧不慢挑了个足够遮住头脸的大叶子,一刻钟后,才在刘山家门外见到原地转圈的宋景珏。
先回家的是刘山娘李氏,她趁着天气好去洗衣服,为了和其他人争抢好地方,不小心在河边滑了一跤。
虽然占据了最好的地方,却因为腰疼成了干活最慢的那个,还被其他人挤兑了好几句,惹了满身的气。看到粮缸里仅剩个底的豆子,心中又添了几分委屈,边干活边骂骂咧咧,深觉自己命苦极了。
宋景珏站在和李氏一墙之隔的地方,表情逐渐从愤怒变成了局促。
他从来没想过,居然能有人说话如此粗俗不堪。
宋景珏身侧的宋佩瑜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他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看到骂人骂开心了,开始编黄……文的画面。
叔侄两个实在是听不下去,也不愿意和李氏这个妇人掰扯所谓‘传家宝’,就去附近小转了一圈,回到刘山家门外,刚好和刘山和刘田碰了个对脸。
刘山黝黑的脸上闪过心虚,下意识的躲到刘田身后。
刘田则截然相反,高高兴兴的迎了上来,“宋老弟来踏青?让我家山子陪你好不好,正好他和贤侄年纪相仿还能陪贤侄说说话。”
原本转了一圈,稍微冷静下来,开始考虑是不是他们太在意芳姐儿,所以对刘山有所误会的叔侄二人,见到刘田这副迫不及待往上贴,硬是把十岁的刘山说成宋景珏的同龄人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来找……”宋佩瑜目光在怯怯低下头的刘山身上划过,落在刘田脸上,“你。”
刘田眼珠不自然的往右转了下,马上恢复之前的热情,“快进来,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说。”说着还狠狠推了下始终躲在他身后的刘山。
刘山踉跄两步撞在了宋景珏的腰上,捂着刺痛的头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见你,你没事吧?”
宋景珏脚步都没动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山丑态频出,眼中的冷气越发实质。
可怜刘山夹在宋景珏和刘田的水深火热目光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都不知道是怎么进得家门。
李氏听见门外的声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到人终于进门,连脸都没看清就哑着声音破口大骂,“祖上带讨饭命的玩意儿,到门口了都不知道赶紧回来,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这个讨饭鬼,生了个……”
刘田瞳孔缩了下,扬起手就打,“啪!”
李氏被打得差点栽到地上,正要撒泼,又被在胸口踢了一脚。
刘田恶狠狠的道,“臭婆娘,家里来客人了也这么疯。”
“我和你拼了!”李氏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我……”
这次李氏终于看见了宋景珏和宋佩瑜木然的脸,眼中的狰狞变成了茫然,然后迅速变成了扭曲的笑意。
她顶着还红肿的脸,随便扒拉了两下披散开的头发,热情的开口,“这不是宋小哥和大侄子吗?就盼着你们呢。正好我做完饭,你们就来了,快上桌。”
宋佩瑜和宋景珏哪肯沾李氏做的饭,径直走进刘家漏风的房子。
李氏和刘田在宋佩瑜和宋景珏身后对视,浑浊的眼睛中满是相同的惊喜和算计,就连始终都表现的很怕宋佩瑜和宋景珏的刘山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怯懦褪去后,刘山脸上的表情和刘田与李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宋佩瑜站在门口打量了下屋内的脏乱,走向唯一的空地,宋景珏则留在了门口,在刘家人进门后精准的踢在了他们的膝盖上,顺便拉上了门。
已经见识了李氏撒泼的功夫,宋景珏没给他们任何机会,没等这三个人反应过来,已经就地取材将他们五花八绑,连嘴里都塞了破布。
两个手指提着被他捏得满是裂痕的大理石放在刘家人眼前,宋景珏冷冷的开口,“这个东西你们认不认识”
第9章
刘家人没想到宋景珏会突然发难,没有任何防备的被绑成了粽子,正挣扎着想要问宋佩瑜和宋景珏这是什么意思,抬头就看到了宋景珏手上满是裂痕的‘传家宝’。
李氏已经动气了数次,刚才在院子里又被刘田打了两次,突然见到‘传家宝’满是裂痕,激动之下,发出半声哀嚎,直接昏了过去。
擦着刘田和刘山的脸侧划过的锋利匕首,让刘田和刘山喉咙间的嘶吼随着两缕带着异味的头发飘落戛然而止,父子两人惊恐的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匕首。
宋景珏抬手遮住扑鼻而来的尿骚味,闷声道,“你们大可以试试是你们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匕首更快。”
看到刘田和刘山都老实点头,宋景珏才将匕首插回靴子里,满是嫌弃的伸手将刘田和刘山嘴里的布团拽出来。
“认识我手里的东西吗?”宋景珏再次举起大理石。
刘山视线接触到大理石就被烫了似的转开头,仍旧是刘田开口,他望着大理石的目光满是心疼,声音都在发抖,“认识认识,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怎么到了你手上还变成这样,你对它做了什么?”
“不对!它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们……”刘田又被突然削去一段头发,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景珏随手挽出个让人眼睛都追不上的剑花,低声道,“别吵,不然我的手会抖。”
刘田打了个哆嗦,手脚并用的往后躲,硬是蹭到了昏迷的李氏才停下。
宋景珏也不勉强,蹲在了默默发抖的刘山身边,“你说这块破石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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