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勇还要再说话,却被吕纪和拽了下手臂。
蔚卫指挥使也看到了吕纪和的动作。
他以为这是吕纪和怕了的表现,看向吕纪和的时候,却发现吕纪和脸上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用‘你要完了’的目光看着他。
蔚卫指挥使气得立刻要继续限制宋佩瑜与吕纪和。
反正他已经将宋佩瑜与吕纪和得罪死了。
他一个正三品的大员,怎么也不至于怕两个只靠家中耀武扬威的小子。
回头他就应了府上贵客的话,接受穆氏的招揽。
宋佩瑜与吕纪和与太子再亲近,难道还能比得上太子的母族?
没等蔚卫指挥使张嘴,宋佩瑜的声音已经响起,“指挥使不仅身体不适,脑子也烧糊涂了,既然如此,就回咸阳养病去吧。”
原本宋佩瑜只是想让蔚卫指挥使病上几个月,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耽误了出兵卫国的事。
如今看来,竟是不能再留在蔚县了。
蔚卫指挥使转过身,对宋佩瑜扬起个嘲讽的笑,暗含警告的目光看向身侧仍旧没回过神来的副指挥使与左右同知,低声道,“我是陛下亲自下旨封的蔚卫指挥使,主管蔚县军情,宋佩瑜只是来送卫国八皇子回卫国,然后就要去奇货城。”
副指挥使给左右同知使了个眼色,然后低下头躲开蔚卫指挥使的目光催促。
如果必须要选择,他只能选择得罪咸阳来的人,顺着蔚卫指挥使。
他虽然名义是副指挥使,却只是仗着出身世家,在蔚卫还是蔚所的时候,就进去混资历。正好赶上好时候,蔚所扩充为蔚卫后,所有人都跟着官升一级。
副指挥使能成为副指挥使,也是多亏了他既有身份,又是真的对军情一无所知。
蔚卫指挥使想着副指挥使不会与他争权,才会全力支持副指挥使成为副指挥使。
左右同知在蔚卫指挥使的注视下面面相觑,右同知先低下头。
他也是原本蔚所的人,家中在本地很有根基,早就不服气左同知作为外来人能压他半头,正好将这个麻烦事推到左同知身上。
果然,蔚卫指挥使看到右同知也低下头后,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执意逼迫,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左同知身上,语气暗含催促,“姜同知”姜同知摸了下鼻子,露出个苦笑,“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小,只有在他身边的蔚卫指挥使、副指挥使和右同知能听见。
副指挥使与右同知眼皮都没抖一下,仍旧死死的低着头。
蔚卫指挥使却露出了笑容,“我们也是为了宋大人和吕大人的安全着想,若是有人怪罪,你只管说是奉命行事,别怕……!”
蔚卫指挥使眼睛发直的低下头,却只能看到姜同知握着匕首的手,和一小截刺目的银光。
“你要做什么?!”蔚卫指挥使不可置信的道。
姜同知几乎比蔚卫指挥使高整个头,他以肩膀压着蔚卫指挥使的肩膀,匕首毫不费力的卡在蔚卫指挥使的脖子上,憨厚的脸上满是无奈,“既然大人病了,就回咸阳养病吧。您这样的三品大员,就算是告老,也能在咸阳颐养天年,至少半生富贵衣食无忧。”
“你们算计我?”蔚卫指挥使环顾四周,除了副指挥使和右同知满脸诧异与茫然,其余人皆满脸漠然,他立刻‘明白’了。
一定是宋佩瑜与吕纪和早就看他不顺眼,才故意设套等着他钻。
说不定所谓的土匪,也是宋佩瑜自导自演的出来的东西。目的就是让他陷入慌张,然后独自来这边,这些人就能借机发难,甚至直接杀了他,然后再推给子虚乌有的刺客。
蔚卫指挥使被自己的脑补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姜同知耸了下肩膀,老实答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宋佩瑜再也不想在蔚卫指挥使身上浪费半点时间,立刻让姜同知将蔚卫指挥使带走,安排人连夜送回咸阳。
在蔚卫指挥使耳中,‘送回咸阳’就等于‘送他上路’。
他立刻开始疯狂挣扎。
不行,他必须要反抗。
在这里反抗,他还有活着的希望。
若是被悄悄带走了,他就必死无疑!
蔚卫指挥使看向仍旧满脸惊疑的副指挥使和右同知,厉声道,“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叫人?今日他们对我下手,明天就能对你们下手。”
右同知犹豫了下,没动。
副指挥使却觉得脖子有点凉。
蔚卫指挥使下去了,肯定要有人上来,姜同知已经投奔了咸阳来的宋大人,那他岂不是刚好挡在姜同知前面,下一个就会轮到他?
想到这里,副指挥使猛得扑向近在咫尺的姜同知。
他不敢直接出去叫人,彻底得罪来自咸阳的宋大人。
只能试着能不能将蔚卫指挥使解救出来,让蔚卫指挥使自己去叫人。
姜同知急忙将匕首拿开,还推了蔚卫指挥使一把。
他只是想吓唬指挥使,让指挥使听话,副指挥使是想要了指挥使的命!
蔚卫指挥使愣了一下,立刻手忙脚乱的往外面跑,却在门口狠狠的摔一跤。
他忍着疼爬起来,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嘴角的笑容还没扯开,突然感觉到脖子一紧,紧接着双脚离地,竟然被人提着领子拎起来了。
宋佩瑜看着重奕和重奕手中四肢疯狂滑动的蔚卫指挥使,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下,大步走到重奕和蔚卫指挥使身侧,正要开口让重奕将蔚卫指挥使扔了,别让手上的伤口挣开。
蔚卫指挥使已经软软的滑倒在地上。
重奕低头看着正望着他的宋佩瑜,“只是昏了,不会有事。”
宋佩瑜看清重奕的手掌后,发现没渗血才放心下来。
他目光冰冷的望着倒在地上的蔚卫指挥使,突然抬脚在蔚卫指挥使格外突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不想回咸阳?
三品大员做腻了?
好,他成全蔚卫指挥使!
眼见着副指挥使和右同知似乎还想说话,宋佩瑜从袖口里翻出个手指粗的小印,拿给副指挥使和右同知看,“蔚卫指挥使玩忽职守,连他国军队出现在蔚县范围内,都毫无察觉,导致卫国八皇子重伤,严重影响赵国与卫国的谈判。本官怀疑他已经被敌国收买,劳烦……”
宋佩瑜回头看了眼,目光在魏致远和骆勇间犹豫了下,最后落在骆勇身上,“劳烦骆兄与副指挥使详查此事,就从狱中的土匪开始查起。”
“另外劳烦吕兄与魏兄,详查蔚卫指挥使是否有做出通敌之事,蔚卫指挥使的府邸与近日往来的人开始查。”
以蔚卫指挥使的脑子,不知不觉被人利用的可能性,不说百分之百,起码能有九成。
骆勇痛快的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憋屈,一定要将‘土匪’后面的人查出来。
副指挥使目光发直的盯着宋佩瑜手中的小印,满脸欲言又止。
他当然听说过东宫令,与皇帝的尚方宝剑一样,皇帝的尚方宝剑是见之如见陛下,东宫令则是见之如见太子。
但……
看热闹看得身心舒畅的吕纪和似笑非笑的望着副指挥使,“他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拿出东宫令,自然不会是假的。难不成你也听说了太子被禁足的事,以为东宫马上就要失势,所以不想遵从太子殿下的旨意?”
副指挥使哪敢应这句话。
就算他再傻,也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全都是与太子殿下同窗过的人,也是因为给太子求情,才会一起出现在蔚县这种偏僻的地方。
副指挥使朝着宋佩瑜跪下去,低声道,“臣领旨。”
宋佩瑜举着手中的小印,侧身退让到一边。
吕纪和伸手去扶副指挥使,经过地上倒着的蔚卫指挥使时,狠狠的在蔚卫指挥使肚子上踹了两脚。
副指挥使低下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右同知顺风摇摆,默默的陪着副指挥使跪下,又默默起来。
姜同知则是宋佩瑜一开始让银宝叫来的人,他是慕容靖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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