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出去后,宋佩瑜艰难接受了弟弟走错路的事实,得知可以用钱赎罪后,马上答应了下来。
通判府要的钱不多,区区五百两银子,宋佩瑜费尽心思才做出东拼西凑的模样来给通判府看。
仅仅三天,吕纪和就回到了青玉巷盛宅,除了受到不小的‘惊吓’毫发无伤,白芷不出预料的再也没有出现。
又过两天,盛宅小公子遣小厮毒杀与他起口角的人的消息突然传遍祁镇。
祁镇镇民自发的来盛宅砸门,叫喊着要盛行血债血偿,盛宅的人一度连门都出不去。
宋佩瑜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求助陈蒙。
这次陈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苦笑着对宋佩瑜解释。
因为祁镇的特殊情况,通判府很在乎百姓的意见。
如果百姓始终坚持要让盛行血债血偿,通判府可能会将盛氏兄弟交的恕罪银退回去,按照百姓的意见处理这件事。
宋佩瑜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能再苦苦哀求陈蒙。
陈蒙也没什么办法,又实在不忍心看盛行真的偿命,就带着宋佩瑜去求陈通判。
陈通判给出的答案却与陈蒙给宋佩瑜的一模一样,就算是通判府,也要顺从民心。
几日后,事情越闹越大,眼看着镇民都要将盛宅的门砸烂了,宋佩瑜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又去找陈蒙,要将香皂方子无条件的送给所有祁镇镇民,换取他弟弟的平安。
陈蒙愣住,反而劝宋佩瑜,香皂方子的价值无法预估,宋佩瑜将来恐怕会后悔。
宋佩瑜苦笑,惆怅的望着天边的夕阳,“我们兄弟是否还能离开祁镇都是未知,我握着这价值千金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况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么能狠下心,对盛行见死不救?”
宋佩瑜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来,紧握在手心里悬在半空。
纠结了半晌,宋佩瑜才依依不舍的将已经被汗水浸得潮湿的纸递给陈蒙。
陈蒙接过那张纸,脸上亦有触动之色,感叹道,“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可惜我父亲和我都是独子,我要是也能有四个这样的亲兄弟就好了。”
第53章
宋佩瑜将方子交给陈蒙后,整日在青玉巷盛宅外闹事的镇民很快就散了。
盛宅的几位公子却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凡能让小厮代替他们出门,他们都不会再轻易踏出盛宅,就连原本最爱在外面闲逛的吕纪和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通判府将这盛宅的动静都看在眼中,却暂时没工夫去安抚盛氏兄弟,通判府正忙着研究盛誉送来的药皂方子。
方子的内容写得十分详细,从配料到具体步骤甚至怎么搓丸子都写得明明白白。
通判府的人按照盛誉送来的方子做药皂的过程,却不是很顺利。共做了十次,一共才成功了三次,得到的‘药丸子’也远远不如宋佩瑜曾经送到通判府的那些圆润。
而且每当通判府的人想要改变方子中的某样配料,或者某个步骤,试图弄明白‘药丸子’的主料时,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试了三天都没有更好的收获,陈通判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依照方子上的名字,将‘药丸子’称为药皂。
还专门修葺了个大院子,作为专门制作药皂的地方,然后亲自去了盛宅,请盛誉做药皂院的大管事。
宋佩瑜听了陈通判的来意后大吃一惊,“大管事?”
陈通判面带笑意的点头,看向宋佩瑜的目光说不出的慈和,“药皂方子本就是你们盛氏的东西,若是从此以后半点都不许你们沾染未免不念人情。你来药皂院做大管事,我做主,每年都从药皂院分出两分利给盛氏。”
宋佩瑜闻言神色更加触动,惊疑不定的望着陈通判,“可是……这本是给盛行赎罪的东西,我去做大管事,是否会再引起镇民们的不满。”
“怎么会呢?”陈通判莞尔,“你将药皂方子公开,我们这些与世隔绝的人才能用得上外面的人都用不上的好东西。况且这是你研究出来的方子,只有你亲自做大掌柜,药皂院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生产药皂。况且你们兄弟,如今不也是祁镇的镇民吗?”
“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做这个大掌柜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也让镇民们都看看你们盛氏兄弟究竟是什么人,好消除他们对你们的偏见。”陈通判句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站在盛氏兄弟的角度上去考虑,很快就说得宋佩瑜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松动。
最后,宋佩瑜也没马上答应下来,只说这是件大事,他要和兄弟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陈通判闻言也不失望,甚至还以长辈的口吻关心了没出现的吕纪和,再次保证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让吕纪和放心出门。
柏杨早就认清了自己脑子跟不上的现实,又彻底怕了重奕和宋佩瑜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劲头,一听到要商议事情就满脸拒绝,自告奋勇的去厨房熬补药,还将剩下的三个小厮也拘在了厨房。
宋佩瑜详细与吕纪和说了陈通判与他交谈的内容,最后以‘他很贪心’作为结尾。
形容狼狈颓废的吕纪和缓缓喝了口热茶,张嘴就是讥讽,“这老贼想得美,抢走了药皂方子不说,想用药皂抢钱的时候,还不忘记在苦主面前吊个胡萝卜。”
宋佩瑜皱眉,不满的敲了敲桌子,“我不吃胡萝卜。”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吕纪和是在暗讽他是瞎眼驴。
只不过念在吕纪和最近确实吃了苦头,在通判府要装模作样,回到宅子还要在三个小厮的监视下装疯卖傻,心情委实好不到哪去,宋佩瑜才懒得和吕纪和斤斤计较。
警告过吕纪和,宋佩瑜转头看向重奕,“兄长以为如何?”
玩九连环玩的手都出飞影的重奕抬起头,又用那种惹人怜爱的无辜目光望着宋佩瑜。
宋佩瑜伸手挡在自己眼前,不为所动,甚至声音还带上了催促,“快说,不许说不如何!”
满脸烦躁的吕纪和斜靠在背椅上,也将目光放在重奕身上。
重奕顿了下,开口时少见的带着迟疑,“什么如何?”
“哈”吕纪和毫不掩饰嘲笑和幸灾乐祸。
他早就发现了,宋佩瑜非常努力的想让重奕往贤能的君主上靠的行为。
除了嘲笑宋佩瑜是个小傻子,吕纪和也唯有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居然能让宋佩瑜将家族的荣耀和更光明的未来放在一边,一心一意的为重奕着想。
可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重奕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吕纪和表示,他看热闹看得很开心。
宋佩瑜深吸了口气,虽然生气,却没这么容易就肯放过重奕。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重奕,“听见我们刚才说的话了吗?”
重奕眼中闪过无奈,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陈通判的要求,去药皂院做大掌柜?”宋佩瑜追问的时候,终究还是降低的问题的难度。
重奕刚要说话,就觑见了宋佩瑜眼中的警告,于是从善如流的将嘴边的‘随便’换成了“不去,浪费时间。”
宋佩瑜勉强能接受这个答案,暂时放过了重奕,却没收了被重奕玩出花的九连环,让重奕能专心听他与吕纪和说话。
重奕手头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后,果然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正在说话的人身上。他换了个姿势,半趴在桌子上,以手杵着下巴,面朝宋佩瑜,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的望着宋佩瑜的侧脸。
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的吕纪和顿时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致,只想快点说完话,然后从这个让他感觉到格格不入的房间逃离。
最后,为了给陈通判的卖药皂大业添砖加瓦,宋佩瑜还是答应了陈通判的邀请,成为药皂院的大掌柜。
宋佩瑜手下还有五个从通判府派来的掌柜供他差遣。
见到至少百余人出现在药皂院里,宋佩瑜觉得脑子都‘嗡’了一声。
整个祁镇也才千余人,直接找了百余人来做香皂,……这么大的问题,让他想要忽略都不行。
“好多人啊。”宋佩瑜发自内心的感叹,看向身侧还没记住姓名的掌柜,明知故问,“需要这么多人做药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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