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弥垂下眸子,冷然的瞧着他,“是我救的你,你刚才没有听清我的芳名吗。”
李海顿住,他不太明白蒋弥对他的这种不假辞色的态度因何而起,“……在下听清了。”
蒋弥不想离宫之后还有这种缠身的麻烦,他来到李海面前站定,根本不准备再和李海虚以委蛇,蒋弥直接动用了声惑的能力。
蒋弥半蹲下身子,束起的墨发披散肩后,一双恣意多情的桃花眼低垂,深邃的眸间绿芒暗现,他直直的对上李海不解疑惑的目光。
“你从哪来的,因何而受伤。”蒋弥开口问道。
李海双目失神,仿若丢了魂魄般呆滞,不自觉的喃喃张口回道:“我从州北来的,被官府追杀而受的伤。”
蒋蔓在一边拢起襦裙,也蹲了下来,她听见州北这个地方的时候,啊了一声,她偏头看向蒋弥,“我知道州北这个地方,前些年里旱的严重,匪乱也多,只听说不大太平。”
蒋弥点点头示意明白,原书《宫女为妃》里面的男主就是草根土匪出生,先前也不过是个占山为王的地痞罢了,靠打家劫舍过活。
而后李海的势力如推雪球般越滚越大,动乱的国朝更引得他们名正言顺的揭竿而起,彻底与朝廷为敌。
原书开端的剧情就是李海率兵与那些想要推皇帝下台的朝臣里应外合的逼宫,最后被推上那个皇帝的宝座。
原书里面的李海为表率他们起·义是为了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占领皇宫之后便下令,降者不杀,还可继续司职。
无家族可去的蒋蔓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宫中,继续做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可李海却在一次意外里面与蒋蔓相遇,惊于其貌美,而强行纳入后宫之中,开启了后续的一系列虐恋情深。
蒋弥停止思绪,继续问话,“官府为何追杀你,你又是怎么到这来的,你认识我们吗。”
李海仍是呆滞的答话道:“我是……乱匪,我是搭船逃到这镇上来的……我不认得你们是谁……”
蒋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抹去李海记忆,又让李海昏睡了过去,他绿眸敛起,站起身来。
如他所料,这人的确是原书里面的男主李海,如今距离他逼宫之日也不过数月罢了。
蒋弥本以为从宫中离开,来到这个小镇上,应该能避免原书的剧情,但他没想到的是,剧情的推力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些。
蒋弥看向蒋蔓,转动手腕,“现在天色渐晚,那我把他送走吧。”
蒋蔓对此没有丝毫异议,只要这人不死在自己家里就好了,她刚才也从蒋弥的问话里面听明白,躺在这地上的受伤男人是个麻烦的家伙,且他还是个匪。
蒋蔓心里有些排斥,她点点头有点担心,“好,你一个人去送吗。”
“嗯。”蒋弥答道,他上前弯腰毫不费力的提起还算魁梧的李海的后衣领子,像拎着只鸡崽一样,李海双腿垂在地面拖拉,“让越良留在这里陪你,不需要多长时间我就会回来的。”
“好,你也小心些。”
蒋蔓目送蒋弥拎着人从围墙上轻轻跃过。
蒋弥倒也没想过杀掉李海,原书剧情虽然让人恶心,但毕竟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而且李海推翻皇帝,应该是难以避免的事情,改变蒋蔓的命运就够了。
蒋弥没有准备改写这天下百姓的命运。
蒋弥拎着人,从一些犄角旮旯里避目而行,尽量不被任何人给察觉到。
好在蒋弥的视听能力极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被他拎着的李海倒不是那么好过了。
蒋弥一直来到了一个荒废的祠堂前,远处暮色渐深,昏沉一片。
祠堂的木门虚掩着,上面落满了厚厚一层的蛛网尘灰,老远看着就让人觉得呛鼻难忍。
门前疯长的杂草没过了小腿,蚊虫在里面窸窸窣窣着,一眼就能看出应该许久未曾有人踏足于此了。
蒋弥左手拎着李海,迈步上前,根本没有选择推门而入,直接脚尖一点,从墙头跃了进去。
祠堂里面除了几尊面目朦胧,破败的神尊像之外,还有些因年月过久堆积而发黑的饭菜。
蒋弥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处柴火堆上面,他拎着李海走了过去,把人往柴堆上一丢。
人事不省李海便歪倒在了柴堆上面,身体下滑,溅起些许的尘灰来。
蒋弥环顾四周,清楚这附近没什么人家,也没有什么人烟气息,李海放这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李海有武艺傍身,只等他醒来自行离去就够了。
剩下的事情用不着蒋弥来操心的。
蒋弥拍了拍双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海,转身便走了。
蒋弥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到了蒋蔓的小院子里面。
过去的时候,越良刚吃完蒋蔓包的肉馅馄饨,她姿态懒散的放下海碗,用帕子擦了擦嘴,看到蒋弥回来,她站起身来。
“你回来了,那我现在可出去了。”
蒋弥和越良同为人鱼一族,习性相当,都不喜欢在陆地上面呆久了。
以前那是在宫里没办法,现在他们出了宫,基本上每晚他们都呆在江湖水中。
越良除了晚上在水里睡觉,还会去外面肆意的撒欢玩,以解无聊的烦闷感。
蒋弥点点头,对于越良的生活作风,他不在意也不干涉,“好,前辈。”
越良又向蒋蔓嘱咐了几句,便体态婀娜的走了出去,离开了蒋蔓所住的小院儿。
蒋蔓看着蒋弥吃完晚饭,柳眉微蹙的道:“今夜兴许有雨,你晚间也合该注意些。”
蒋弥知道蒋蔓说的是什么。
自一年前左右,他从淮江离开,和带着蒋蔓出宫的越良汇合。
蒋蔓只带了些许的细软,除此之外,她也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越良倒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可那些都是她的珠钗首饰,衣裳鞋子罢了。
蒋弥没想过要拿她们两个的东西用作路上的盘缠细软,蒋弥自己面前还有些碎银珠宝什么的,但很多一部分在三庵湖上打斗的过程中丢失了。
坐吃山空不是办法,来钱的路子也有很多,但蒋弥形貌过于惹眼,他怕如果大喇喇的这般贸然现于人群之中,恐会引来麻烦。
程绽派人搜他的事情,蒋弥一直都知道,甚至曾撞见过,但没出过什么大事。
程绽的人手速度连带着反应能力都比蒋弥想象中的快,便是在蒋弥从淮江离开之后,连带着淮江下游的诸多地方,程绽的手下人都搜寻过。
好在蒋弥白天不怎么露面,晚上就在江湖水中活动,也不怎么引人注意过。
三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所要花的银钱也不少,虽然蒋弥手里有从宫中带过来的余钱,但不能一直靠这么些钱过活。
于是,蒋弥晚间还在水下开展了副业。
那就是,捕鱼。
虽然蒋弥心里清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这是最为保险的赚钱路子,而且赚的也不少。
由于蒋弥这条人鱼的威慑力很强,江湖水中基本上是他碰见的鱼虾蟹龟都会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上前用渔网兜住就可以了,并不是难事。
且也不单单是捕鱼,像老鳖,螃蟹,龙虾什么之类的,蒋弥也是来者不拒。
不用一个晚上都在捕鱼,只需要几个时辰就能捞满几个渔网兜子,他再回到岸上,把捕来的鱼虾螃蟹给蒋蔓,由蒋蔓第二日卖给专收水货的熟人带到集市上面去卖。
这样,来钱妥当,不偷不抢,而且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越良曾经对蒋弥的捕鱼赚钱实为不解和无奈,她告诉蒋弥,她只需要勾勾手指,大有裙下之臣送来金山银山,且住的是楼阁台榭,行的是香车宝马。
蒋弥直接拒绝了,先不说,来历成谜的他们如果被有心人追根究底的调查身份,那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其次,越良自己玩的开心就够了,也不必去拿那些人的钱财养着蒋弥和蒋蔓。
蒋弥觉得自己每日捕捕鱼,也不是难事,也不是大事,何乐而不为。
越良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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