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已备好了船,只等陛下过湖。”
除此之外,那知府再不敢多说废话了,只白须颤动,点头哈腰着,面上是赔着小心的笑。
程绽没有丝毫与之寒暄的心思,皱着眉道:“既已备好船只,那便走吧。”
知府连连应下,身子佝的更低,神色隐在暗处,“还请陛下先行。”
蒋弥陪在程绽身边,迈步上船,这是一只双层楼船,二楼处还有栏杆,各处都挂了灯笼,火光照耀,只让人疑心这是白日。
程绽与蒋弥被已经在此处等候的侍者引到二楼休憩处。
二楼推门便可凭栏眺望三庵湖,两处是可推拉的雕花舷窗,酒水点心一应俱全,船壁上还挂了古画,长剑,可见其用心装点过,生怕陛下不喜。
还有知府安排的侍者想要进来伺候,但却被程绽挥退了。
随行的宫人先行上此大船,御林军另有船只紧跟过来。
程绽看起来神色不渝,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实在是这几天舟车劳顿让他心烦。
蒋弥没有开口扰他,只上前推开一扇舷窗,好使风透进来些,让程绽能舒服点。
他刚推开那窗,手就顿住了,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湖面上除了船只行进就再无其他,但蒋弥却好似在水中听见了细微的水泡闷闷的呼噜声。
如果只是几处,蒋弥也并不会在意,湖中游鱼虾蟹,一些活物发出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围着这湖四面方向都有这种声音,像是绕成一圈,圈起来一般。
蒋弥在水中生活过一段日子,他几个瞬息就能确定,这不是水中鱼虾能发出的声响。
反应过来之后,蒋弥垂眸又迅速掩住舷窗,他抬手把头顶发带系的更紧了些,从墙上拿下那柄装饰用的长剑,转身来到程绽身边。
“陛下,起来。”
程绽手支着额,他掀开眼皮,略微不解,但看蒋弥这副模样,眉间立时蹙起,“怎么了。”
“有人藏在水下。”
蒋弥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声音稍稍压低了些。
现在船已行至中途,再折返回岸是件难事,但御林军的船只便在大船后头,还可以搏一搏,现在就怕那知府就是里应外合之人,要是这样,呆在这船上就更麻烦了。
只是这么一句,程绽就听明白了,他敛起了不渝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蒋弥是如何得知的,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蒋弥的话。
程绽有一柄极是喜爱的银剑,便是那把他总是挂在寿安殿内殿床头上的银剑,就是来这避暑行宫,他都把那柄剑带来了。
程绽起身握住银剑,从龙雕玉冠中垂落几缕墨发来,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寒意。
蒋弥看他一眼,“陛下要时刻呆在我身后。”
程绽愣了愣,但还是答道:“好。”
蒋弥伸手推开二楼的门,从楼梯处向下留意,按说底下应有不少的宫人,但此时却只有三两个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低,要不是蒋弥是条不同寻常的人鱼,换作旁的人都听不出来。
这么轻的呼吸声只有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
如果不出所料,现在大船一楼处的宫人应是死完了。
这么狠绝不留后路的手段,似乎完全不把程绽这位皇帝陛下放在眼里的感觉。
蒋弥掩住房门,折返回二楼房中,眉眼冷冽,对着程绽低低道:“陛下,此船底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人了。”
蒋弥话音刚落,从三庵湖四面八方中传来破水之声,还有索钩嵌在船壁上的声音。
后面御林军的船只顿时人声沸腾,乱作一团。
蒋弥听的清楚,立刻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大船一楼处大踏步上来,直冲二楼便来了。
是两个人。
蒋弥一个手势示意程绽后退,自己则持剑站在门边,彻彻底底屏气凝声起来。
那两个人根本注意不到蒋弥。
其中一人首当其冲破门而入,面上蒙着黑纱,持着一把细长的马刀,脚尖点地,身形很快,就要朝程绽直逼而去。
蒋弥眉目俱寒,站在破碎的门后,立时反手横剑,迅速上前刎了那人的喉咙,血甚至高高溅到了船壁挂着的古画之上。
那人没有自然不会一下子气绝,只两眼瞪大,铿锵跪地,双手痛苦的扼住冒血的喉咙,向后仰躺倒下。
突生此变故,后一个蒙着黑纱的人脚步一顿,眼中极是惊愕。
打斗过程中,最忌下盘不稳,心思散乱,在蒋弥一条人鱼面前出如此纰漏,那人便已再无反胜的可能了。
几个来回,两具尸体便就叠加在一起,汨汨的血渗入船板之中。
星星点点的温热鲜血溅在蒋弥的眉骨之处,蒋弥往程绽那边大步走去,行进过程中,他持剑的右手反垂长剑,混不在意的用手背擦掉面上鲜血。
此时,一只箭·矢穿透舷窗只逼面容迟愣的程绽而来。
蒋弥眉间皱起,左手下意识握住那支迅疾的箭·矢,接着他丢开箭·矢,在程绽面前站定,冷声道:“陛下,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程绽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怔然,面颊旁垂落的墨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轻轻撩起,他手掌微微蜷缩却又紧握住,张张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喉间仿佛被扼住般的滞涩起来。
三庵湖面上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浓重的血色在湖水中漾开接着便又迅速被水面吞没。
远处船壁上灯笼摇曳的火光连带着……蒋弥的碧色双瞳映入程绽的眸间。
那是他穷其一生都忘不了的场面。
第62章 《宫女为妃》离开
不过瞬息之间,在抬眼看去时,蒋弥碧色双瞳已然消失,只让人疑心是自己惶神看错了一般。
被蒋弥丢到船板上的锐利箭·矢随着船只轻轻摇动,骨碌碌的滚远,撞到案桌脚上,溅血的古画此时也坠落在地。
三庵湖上有船只燃起熊熊大火来,火光破开浓重的暗沉夜色,映亮了幽深的湖面。
大船的右侧已有索钩嵌入船壁的咯吱声响,还有人蹬着船壁上来的重重脚步声。
蒋弥皱了皱眉,握紧手中的剑,拉过程绽虚拢在左臂间,带着人来到二楼船栏处。
已有蒙着黑纱的杀手窥见蒋弥和程绽二人,手中拉紧索钩,借力反身而上,跃然于船板之上,手持细长的马刀,脚尖点地窜了过来。
那人握住马刀直砍下来,蒋弥立时横剑架住,银铁相撞发出尖锐的刺耳声响。
蒋弥站的倒是很稳,反观对面那手持马刀之人却被这般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双臂一颤,踉跄着向后连连倒退几步。
船顶上又有蒙着黑纱的人持一把九环刀从斜对面劈了过来,蒋弥留意的很清楚,刚准备上前挡刀,但从蒋弥后方却刺来一柄银色长剑。
程绽剑尖直刺向那斜劈过来的杀手,几步上前脚踏着栏杆,一个旋身,从那杀手上方跃了过去,不过几个瞬息,便来至那人身后,反手把那人捅了个对穿。
染血的剑尖从后背撕·裂衣裳,猛的刺入,再从胸前探出。
程绽垂落的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吹起,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冷然,杀手缓缓跪下倒地,程绽手肘后移,将银剑又迅速拔了出来。
程绽衣袂翻飞,月白的领口处沾染了些许鲜血。
蒋弥收回视线,看来皇帝陛下倒是不需要自己时时照看的,心思重新转而集中于面前的杀手身上。
杀手的尸体在二楼空台上越堆越多,温热的鲜血汨汨的流淌满地,将缎面鞋底都给浸湿了,那些杀手自然是得了命令冲程绽来的,于是便又一窝蜂的涌上大船来。
后方小船上御林军虽然被藏在水下的杀手给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反击,还有御林军往大船这边靠拢,想要过来掩护陛下。
蒋弥的长剑是从船壁上卸下来的,本意是装饰之用,不论做工还是刀形都不适宜长时间打斗使用。
这么一会下来,长剑的刀刃上面已经因为吃损而出现了些许细小密布的豁口,也钝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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