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下,高玉母亲坐不住了,也连忙站了起来,伸手要拉高悦,被表婶给挡了下,她立刻又哭上了,道:“姐姐呀,悦儿呀,你们不能丢下我们家不管呀!我家玉儿天天要寻死,这事儿你们不能不管呀!”她见没人理她,那婶侄二人已经走到了后堂口,便一咬牙,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高悦的腿,想要继续求助,然而这一扑,用力有些过猛,高悦毫无防备,竟然被她撞得身体前倾。而高悦的一条腿,还被她抱着,这一下重心不稳,高悦整个人等于是斜着向前摔了出去——
表婶大惊!忙去拉高悦,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动作快如闪电,表婶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得手,高玉的母亲已经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嚎叫了!
而高悦也已稳稳当当地站到了台阶之下。
可就算是这样高悦也是受了惊,他表面看起来明明极其镇定,肚子的疼痛却依旧骗不了人。也不过数息之后,高悦额头就见了汗,他望着表婶颤声喊道:“表婶,快快帮我叫赫连太医来府上!”
表婶刚才真是被吓呆了,但高悦这一叫,她立刻又回神,连忙冲过去一把抱住高悦,焦急地问:“怎么了?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高悦捂着肚子,疼得皱眉,除了摇头,已经说不出话。这下可把表婶吓坏了,同样被吓坏的还有闻声赶来的高云和高祥。这两个小家伙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很懂事。
高云最先赶到,听了高悦的话后,忙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冲他娘亲喊:“娘,我去请大夫!你快扶表哥去屋里躺下!”不得不说,关键时刻,家里有个懂事的崽儿还是很扛事儿的。表婶听见儿子的吼声,这才镇定下来,忙将高悦扶进了屋里。
高悦出事,小乐子吓坏了,正六神无主之际,就被高云一把抓住,“你认识赫连太医府吗?快带我去!”小乐子连忙跟着他出门去请大夫了。
屋里表婶把高悦安顿在床上躺好。见高悦一直捂着肚子,突然顿悟,又喜又惊又着急,她吩咐下人们赶紧打热水来,又掀开高悦的袍子检查了一下他的裤腿发现没有血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儿。
之后,她边给高悦盖被子边又哭又笑地道:“傻孩子,你既然有了身子,怎么还随便出宫?皇上知道这事吗?”
高悦急喘着气儿,道:“婶子这事儿千万不要声张。”
表婶的眼泪再也崩不住了,简直就如断线的珠子,看得出来,这会儿她是真得特别心疼高悦。
“你这傻孩子呀,唉!”她说完又连忙倒了杯热水,递给高悦,“快喝口热的压一压。刚才就是吓到了!这个高钱氏,看我怎么收拾她!”
高悦喝了口水,缓了一下,心里记着正事,还问:“表婶可还记得大朝贡之前,高玉的父母有何异常吗?”
“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管这些?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了,好好歇着呀!真是急死个人啊!”表婶对高悦,也是无奈,这个傻孩子呀,他难道不知道皇家子嗣意味着什么吗?
然而高悦却道:“没事儿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他(指宝宝)很皮实的。”
“说什么傻话,唉!”表婶觉得自己真是操不完的心,但高悦却还在追问高玉父母的异动,她便皱眉思索了片刻,道:“那几天,我记得她们好像一直在和谭家走动。组织了不少聚会,请得都是这京城里的商贾。历来大朝贡本也是八方商贾的集会,不过他们家主办的那一场,还想还请来了北漠和千岛的商团,就这个事,高钱氏还吹嘘了好一阵儿。悦儿,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他们还敢违抗王法?”
高悦摇了摇头,道:“高玉是怎么进得大朝贡北苑宴会厅?婶子从来都没好奇过吗?”
“他不是被歹人绑去的吗?”表婶一惊,道:“难道是他自己跑去的?这,这也太……亏高钱氏这些天还求我给你递话——唉,说高玉在家要死要活——原来都是他们处心积虑在算计人?不行,我现在就给家主写信,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婶子,别冲动!”高悦一把拉住表婶,道:“不用问了,我敢肯定不是家主。”
听他喊‘家主’,表婶的眼眶又红了。看着高悦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那家主就是高悦的亲爹,然而高悦自从被送进平京来,就从来只叫家主,再也没在他们面前喊过一声爹或者父亲了。可见当年,家主狠心将高悦送进京来,在他十岁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表婶更心疼高悦了。她和高悦的生母都是狄家出来的姑娘,在闺阁之中时就很要好,后来两人先后嫁给了高家男子,只不过,高悦的母亲因相貌出众,才学不凡被当时同样华冠江南的高悦的父亲娶为正妻,而她则嫁给了当时没那么耀眼的高大人为妻。可谁能想到几年后,高悦的母亲便去世了,而自己的夫君却一步步在京城站稳了脚跟,飞黄腾达了呢。
真是同姓不同命。
“孩子,唉!”表婶想起往事,眼泪又掉下来。
高悦不知这些,只当是表婶看自己难受也跟着难受,还劝她:“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屋外。高府这会可有些乱。下人们奔走频繁,不断给后院里送这送那。暗日出手救了高悦后,就连忙给皇帝陛下发信鸽去了。高钱氏刚才被暗日打折了手腕,疼劲儿没过,却早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再怎么蠢,也是曾经生养过的女子。今日见高悦这般作态,就算再傻,这会儿也早纳过闷儿来,猜到高悦恐怕是怀上了龙种!而刚才她那一扑,很有可能把龙种皇嗣给……
高钱氏不敢再想,此时她见府上乱哄哄,根本没人顾得上她,便抱着手臂,不断后退,见真得没人管她,立刻撒丫子狂奔,一路跑出了高府,上了她那辆特别夸张特别华丽的马车,连滚带爬地边往车厢里钻,边催车夫:“快快快!赶快走,赶快回去!!!不,不不,去城外,去城外!去庄子上找老爷!!”
车夫边赶车,边问:“那少爷怎么办?他还在府里等您回去?”
高钱氏道:“你把我放到庄子上,再连回城里把他接出来,就这样!”
车夫便不再多问。但看夫人这样子也知道,多半是摊上了什么事。
高府内,高云和小乐子已经将赫连老太医请来了。令高悦意外地是赫连野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一行人一进屋子,高悦就发现赫连野走路还有点拐,说明身上那些被太后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全,真是难为他带着一身伤也跟了过来,这只能说明,在赫连野心里是十分重视大周这个未出生的皇嗣的。
察觉到这一点,高悦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过赫连老太医也没管高悦什么心情,从进门那脸上的表情就没好过,他这两天被高悦和梁辰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还不遵医嘱的行为给气到了,这老头儿倔脾气一上来,嘴就特别毒,说高悦:“胆子不大还往宫外跑,脚下不稳还受了惊吓,你不出事谁出事?!”
表婶一听这话,简直吓坏了,忙追问:“老大夫,悦儿怎么了?什么叫出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赫连老太医哼一声,道:“他没事儿,但是再来一次就好说了。”
表婶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儿,赫连老太医瞥了她一眼,又道:“这次经脉还拧着,等老夫给他正过来再说吧。”
高悦苦笑,乖乖伸出了手臂给赫连老太医扎针用,老太医却让开了位置,扭头对赫连野道:“你也来诊一下。”赫连野连忙上前,搭上高悦的脉门,数息后眉头微皱,对高悦道:“毕焰君的脉络现出了纠缠之势,可见刚才必然是经历不凡。不过,为了稳妥,毕焰君日后真得要好生注意才行了。万万不可再置身惊险,因为,脉络纠缠最容易导致气息不顺,气息堵塞则会引起周天不循,这些情况若是严重了,都是最易致使气血不通,胎像不稳的。”
“嗯,”高悦应了一声,又问他:“你的伤怎么样?还需几日才能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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