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手机揣兜里,才施施然回到沈渠身边:“恶人我来做,老婆你坐着等就好。”
沈渠看着他:“再重申一次,在学校不准叫我……”
“老婆。”
沈渠:“……”
陆轻璧发誓:“最后一次了。”
他灵光一闪,突然道:“我们不是要找作者吗?按照推测她是我们的同学,不如我们来做个试验,看看谁的反应最像。”
沈渠:“比如?”
陆轻璧诚恳道:“比如我当众叫你老婆,不小心在全班面前亲到你。”
沈渠捏住他的嘴巴:“你比作者还会写番外。”
陆轻璧:“这难道不是一个有效的提议?”
沈渠:“若不是番外实时进展,我都怀疑是你以前写的。”
“那肯定不是。”陆轻璧自信,“我写的怎么会不章章开车?”
沈渠:“……”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赵冲融不是段凯的父亲吗?怎么突然变成叔叔了?”沈渠刚才就有点不解。
陆轻璧顿了下,这才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他边说边观察沈渠的反应,怕把李燕沈海说得太可恶,沈渠难受,怕把赵冲融段悦说得太无辜,沈渠也难受。
沈渠确实难以想象看起来朴素的李燕沈海会做出这些事,但他少了和李燕沈海相处的记忆,只觉得他们越来越陌生。
让他震惊的是段悦和赵冲融的关系,这两个人为了“他”,牺牲了十八年的年华,一个不娶,一个不再嫁,结果小人作祟,忙活到头一场空。
虽然他们把关爱给予了段凯,但是沈渠明白他们真正想给谁,他不能因为没收到就忽略他们的付出。
沈渠无措地看向陆轻璧:“我刚才是不是对他们太凶了?”
“不会。”陆轻璧揉揉沈渠的脸颊,“我就怕你压力大。”
沈渠:“你拿走电话,是不是让他们处理段凯?”
陆轻璧:“迟早要面对,我只是提醒他们思考新的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跟段凯当兄弟?我不同意。”
沈渠点头:“好。”他能在段凯的报复中安然度过,全靠陆轻璧的小心谨慎。他永远记得陆轻璧为他挡模型的伤,记得陆轻璧给他缠护膝护腕的叮咛。
以德报怨,何以报陆轻璧?
陆轻璧看着今晚格外可爱的沈教授,不由假设:“我要是先跟你说段悦和赵冲融有多可怜,你还会第一句话就提我吗?”
沈渠默默地看着他,后知后觉有点脸红。
陆轻璧尾巴狂摇:“你是不是最心疼我?”
沈渠想着否认也没用了,胡乱点了点头。
陆轻璧呼吸一紧,看着操场边静谧的小树林,眸光一深。
有贼心没贼胆。
直到沈渠拉着他回去,还念念不忘往小树林看了两回,然后就发现里面真有对小情侣在接吻。
陆轻璧嫉妒得想给他们叫个班主任。
……
赵冲融辗转几道关系,终于联系上沈渠的班主任韩清,向她要沈渠的照片。
一张一寸照慢慢加载出来,段悦顿时泪流满面。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个被埋藏在时光里的旧人,眼眶发红。
或许血缘就是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在此之前,他们无怨无悔地抚养段凯,但已经很少想起这么做的原因。
段悦想起阳光爱笑的赵蔚洋,其实沈渠的眉眼和赵蔚洋更像一些,但不笑的时候气质就和赵冲融如出一辙。
段悦悲愤交加,她觉得沈渠也应该是爱笑的,肯定是李燕他们养得不好,没有给沈渠足够的爱。
她二十二岁那年发生的爱情,来去匆匆,段悦义无反顾地想留下什么,赔进去了一生。
段悦不后悔,看见沈渠她更不后悔了,她只是悲伤,像掉进深渊一样。
赵冲融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兄长的影子。
长兄如父,赵蔚洋大他七岁,脑子非常灵活,他很会做生意,大江南北走过,给赵冲融带各种学习资料。
他说:“弟弟啊,外面的人还有跳级一说,你要不要,哥帮你联系老师。”
第二年,他又说:“还有少年班、竞赛班,弟弟你这么聪明,我们不要在乡下读了,我带你去大城市。”
十九岁的赵蔚洋一个人拉扯着弟弟去大城市了,过了几年,又说:“弟弟,我遇到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但可能结婚有点困难,我要更加努力了。”
一场车祸结束了这一切。
赵冲融上一次流泪是在十八年前。
他不过是想报答兄长的恩情,为何这样也能出错。
沈渠那么聪明,李燕沈海是否像赵蔚洋那样,不落下沈渠每一次家长会,根据他的特长培养,问他要不要跳级、要不要考少年班。
沈渠是否有过像他一样的忧愁,坐在同年龄的教室里百无聊赖。
沈渠是否有过像他父亲一样的苦恼,面对家境悬殊的恋爱对象攻苦食淡。
……
段悦在机场检票口,收起手机,和赵冲融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飞机降落S市,段悦整理好情绪,她想去一中转一圈再回家。
出租车绕着环一中路整整一圈,段悦意犹未尽,这个点学生都在上课,她在马路边上望穿了眼都看不到沈渠。
赵冲融:“先回去吧,沈渠没做好准备,碰上了也——”
他劝着,突然看见段悦像是草原上被觊觎幼崽的母狮,顷刻发怒,目光赤红。
“停车!停车!”
段悦叫道,她目光紧紧盯着三米开外的李燕,手上飞快解开高跟鞋的卡扣,推开车门。
“李燕!”段悦叫了一声。
李燕转过脸来,看见段悦,面露惊恐。
段悦把高跟鞋砸过去,赤脚冲刺,抓住想跑的李燕,啪啪就是两耳刮子。
“你还我儿子!”段悦揪住像疯了一样扇李燕,“为什么抢我儿子!我才是他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李燕冷不防被段悦打了好几下,起先还心虚,后来被打得疼了开始还手。
段悦一养尊处优的贵妇,自然打不过李燕,但是她紧紧抓着李燕不肯放手,眼睛赤红,哪怕身上挨了打,也不死不休。
如果当年她也这样抓住李燕,是不是就不会丢了孩子?
段悦横穿马路过去的,赵冲融焦急地等了一阵车流,过去时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
段悦歇斯底里拼着一口气又占了上风。
赵冲融过去把李燕揪着段悦长发的手腕捏开,控制着李燕不让她还手的同时拉开段悦。
“冷静点,这是沈渠校门口,闹出事对他影响不好。”
李燕震颤地看着这两个人,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按了一圈发现不知道该求谁。
沈海么?他们已经离婚了。沈渠?更加不行。报警?她不敢她突然悲哀地发现,她所要的养老,是一座空中楼阁。
段悦长发凌乱,脸上带伤,赤着脚,情绪仍然激动:“李燕,我会把你送进牢里!”
赵冲融好说歹说,拉着段悦回到段家。
段家人似乎都没想到段悦这个时间点回来。
段凯知道后,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局促地站定:“爸,妈,你们回来了。”
这一声爸妈他叫得前所未有地乖巧。
段悦看着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只觉得命运弄人。
如果段凯没有跟沈渠作对,或许还有回转。
不,那样她可能永远不知道真相。
段悦狠下心肠:“你知道了吧?”
段凯想装傻也没门,只能点点头。没事的,只要低头一阵,段家家大业大,赵冲融位置紧要,不会放弃养了十八年的孩子,那样太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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