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柴房上着锁,回头看一眼红卯。
红卯看一眼萧长平,萧长平道:“怎么?还要本王去劈了那锁?”
红卯心里咋舌,王爷这也太纵容王君了吧?
先前他是有感觉的,王爷对王君好似有些特别的纵容,可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情,王爷还这么纵着王君,真的没有问题吗?
毕竟审问都没有审问过啊!
可王爷发话了,红卯还能如何,他当即让刚才招过来的两人将那锁给砸开了。
门一开开,沈北便进入柴房,只见柴房果然捆着两个人,门一开,里头两个人同时冲着门口望过来,都见了沈北。
沈北只见竹柳一脸苍白,嘴巴里塞着个布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倒在地上,他身边还有个从没见过的男子,也差不多以一样的姿势倒在边上。
竹柳见了沈北眼眶顿时红了。
这时候浮玉三两步过去先是一把扯掉堵着竹柳嘴的布头,这布头不扯下还看不出来,一旦扯下,只见竹柳那嘴上一圈都是血,看着可怖极了。
沈北眉头瞬间皱起:“给他解了绳子。”顿了顿,他加了一句:“小心点儿。”
这一句小心点儿。
竹柳那眼泪再压不住了,想开口,可是他那嘴被布头撑开的久了,嘴唇都裂了,一动,嘴角就破了,血立刻流了出来。
沈北眼睁睁看着竹柳脸上泪痕血痕交织在一起竟然像是血泪一般,他只这样看着竹柳,声音不响,但说的无比清晰:“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浮玉正解着竹柳身上的绳子,听着沈北这一句,他心头一颤,只见沈北表情肃穆,这话,他是真心的。
不管竹柳这件事情有没有影响王君的声誉,他就是要保他。
竹柳听得眼泪流的更凶,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攥着浮玉的手,盯着沈北。
沈北道:“浮玉,你将竹柳安排妥善。”
浮玉当即道:“是,奴才遵命。”
说罢,沈北转身便出了柴房,对着红卯道:“将另外那人带着。”
红卯这会儿听着沈北的话,连萧长平的脸色都不看了,飞快过去,将地上那个不断扭动,仿佛想引起人注意,好让沈北将他也放出来的男子给提了起来。
秦侧君原本就让人候着王爷与王君回府,此事,既然当场没有办下,那么王爷与王君回府之后一定会过问,可他万万没想到,王君一回来就去了柴房。
听着底下人的禀报,秦侧君几乎不敢置信的问:“王爷也跟着一道去了?”
下人道:“是,王爷与王君一道回府,之后就一道去了柴房,王君让人将那竹柳送回院子了,这会儿正过来呢。”
秦侧君抿了嘴唇,让那下人下去了,之后便是沉默不语。
冬儿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越是心头有事儿,便越是这样沉默,他也知道侧君是在沉默什么。
这王爷也太过分了,明知道此事不合规矩,侧君是按规矩办事,才将那竹柳打了一顿关起来的,可一回府就由着王君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将人带走。
这样明晃晃的偏袒王君,不是扎侧君的心窝子吗?
冬儿看着侧君这样,宽慰道:“侧君别伤心,此事王君找上门来又如何,是他那侍从不要脸与人私通,还在那些个法师做法事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当场将那两人打死,那也是便宜了二人,更何况侧君不过是将他二人打了三十板子将人关起来,此事就算是王君想为他那个侍从讨什么公道,也不能将侧君怎么样的。”
秦侧君看了冬儿一眼,没有说话。
沉默之间,外头已经有人禀报:“王爷到,王君到。”
秦侧君站起来,到了外头冲着萧长平行礼:“王爷。”而后冲着沈北道:“王君。”
沈北看了一眼侧君,这是他头一回找上门来,他看着秦侧君道:“昨日府上法事,我那侍从竹柳与人私通一事,劳烦侧君了,昨日我与王爷都不在,今日我在了,想着昨日此事毕竟过过侧君的手,既然要查,也该让侧君也看一眼才是。”
秦侧君听着这话抿了抿嘴唇,而后他突然冲着萧长平跪下了:“王爷,我知道竹柳是王君的人,也知道此事或许有些蹊跷,但是不管蹊跷不蹊跷,此事都必须处置了那两人,若不处置,传出去,先帝忌辰当日,王府竟然有这种事情,而且此人还是王君贴身侍从,必定是累及王君的名声。”
他这话说的声声句句,言语之中,都是为了沈北着想。
却也不能说错,因为确实如秦侧君所说,此事是被人陷害也好,或者是真的也罢,出事就是出事,先帝忌辰出这种事情,甭管是真的假的,那都是大不敬的罪,更不用说竹柳是沈北的人,竹柳对先帝大不敬,说的大点儿,那就是沈北这个做王君的对先帝大不敬,到时候沈北背上个不孝的罪名,萧长平,自然也落不下什么好。
如今,自然是处置了竹柳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只有处置了竹柳,那这事儿到此,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奴才做错了事儿,让主子给处置了,就是说主子是没那心思的。
秦侧君话说到这份上,竹柳竟然只有处死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91章 朱砂(一更)
红卯偷偷看了一眼萧长平,虽然竹柳是王君身边贴身的人,与他也算有点儿交情,可秦侧君刚才说的,老实说,其实很在理。
以眼下这种情况,竹柳是不是被人陷害都是其次,就是都知道竹柳是被冤枉的,可毕竟竹柳是个奴才,他出这种事情,若是牵连了沈北,那这奴才留在身边就是祸害了。
沈北保他下来若是让人诟病,之后等于在别人口中多了个把柄,但凡谁都能用这件事情做上两回文章。
红卯早不是当初那个觉得王君什么都不会的红卯了,如今这种情况,想必王君心中对秦侧君说的也很清楚。
虽说他当初因为浮玉找来而开了口,先前王君冲动之下去救人,虽然离谱,但到底事情还在控制中,如今让秦侧君一朝戳破了。
即便王君再想保竹柳,也是,得不偿失。
萧长平看了秦侧君一眼道:“起来吧。”
秦侧君看了萧长平一眼,却不起来,他冲着萧长平道:“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王爷责罚我吧。”
萧长平道:“与你无关,起来吧。”
秦侧君又看了萧长平一眼。
他缓缓站起来,突然,他膝盖一疼,整个人往旁边一个踉跄,萧长平正在这个方向,下意识便扶住他,秦侧君措不及防让萧长平一扶,正撞入萧长平怀中。
沈北那角度看过去,萧长平扶着秦侧君,秦侧君方才没站稳,让萧长平一扶,一惊,眼睛不由瞪大点儿,嘴巴微微一张,再一抬头,看着是萧长平扶了自己,不知是不是太近距离了,他只与萧长平对视一眼,又慌乱低下头来,整个人有种显而易见的不好意思。
秦侧君小声道:“多谢王爷。”
这二人,简直仿佛当面调情一般。
底下奴才都不敢直视了。
说是不敢直视其实还不止因为这一撞秦侧君撞入王爷怀中有些暧昧,而是因为这现场还有王君在,这三人一台戏,纵使是奴才们想看,那也不敢看呐。
萧长平看他站稳了,将手松开,转而去看沈北:“你还要查?”
“查。”沈北道:“人我都带来了,劳烦侧君替我抓了人,我怎么不查?”
秦侧君仿佛急了:“王君这……”
沈北只缓缓看了一眼冬儿。
冬儿蓦地觉得浑身一冷,他心口一颤,只觉得沈北方才看他那一眼冰冷无比,他瞬间就吓到了。
“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侍从,秦侧君对冬儿有没有意中人,也该很清楚才是。”
冬儿吓得不轻,噗通一下跪下了:“奴才绝对没有什么意中人,王君不要误会。”
沈北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别害怕。”他看着秦侧君道:“这世上应该还没有被陷害的人先死的道理,竹柳是冤枉的,我这个当主子的,总得给他找个公道,今日若是因为怕竹柳损害我的名声就将他处死了,传出去,也不比这先帝忌辰我手底下的人不检点来的好听,说不准,反而有人说我这做王君的太恶毒,侧君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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