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白鹭与绿如两个同都觉得此事有点儿大题小做,毕竟,王君是王君,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兵权,顶着个王君的身份,是个哥儿,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可绿如死了,白鹭心里的危机感就冒出来了。
王君,会不会也来杀他?
沈北不太理会白鹭的什么心思,事实上,这时候,他关注的还是西疆内乱的事情。
内乱这件事情,对于沈北这个布局的人来说,该算是意外之喜,他时刻盯着西疆的消息,其他将军也不含煳,趁着眼下西疆内乱的时机,一路攻打,竟然是势如破竹。
越是势如破竹,越是军心大镇。
军中便有了传闻,说平西王君一来,着局势便大好,绝对是平西王在天之灵庇佑了。
沈北与萧长平两个当事人被外头传的情比金坚,出神入化,但是萧长平越是听着那个传闻心里越是叹息,沈北当时说不让他见他,还真就完全不见他了。
关键是,他眼下顶着老莫的身份,还没有办法去哄人,真是愁死了。
就在这时候,先前来送过粮草的苏木青,又来送粮草了。
这一次,苏木青已经得到边关军队势如破竹,西疆内乱的事情了,要说天助华国,倒不如让他相信,这里头有沈北的手笔。
苏木青在此见到沈北,张口就是一句:“真有你的。”
“你莫非是专程前来夸奖我的?”沈北被他这么直白的夸奖弄得挑眉。
苏木青笑道:“所以你承认那些事情与你有关?”
沈北道:“承认这些,自然是看人。”
苏木青顿了顿:“而我显然,是知道的比较多的人?”
沈北道:“你一直知道的很多,即便我承认或者不承认,对你而言,有意义吗?”
“没有。”苏木青与沈北短暂的寒暄就这么结束:“战事还要持续多久?”
沈北道:“对于边关那些人来说,还有很久,对于我来说,不久了。”
苏木青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他想到沈北先前所说的殉葬的事情,不由问了一句:“你要回京了?”
沈北道:“萧长平的”尸体”显然不能撑很久,不是吗?眼下西疆内乱,华国势力大涨,军心大安,我没必要等着西疆将降书送上门来,我再回去。”
“……”苏木青看他说的淡定:“你还是要……”
沈北道:“便是我不殉葬,皇帝也容不下我。”
苏木青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他便猜测沈北殉葬,是不是因为皇帝,可沈北说,他自愿。
这自愿二字,将苏木青心里那点儿想法弄的一点儿没有。
如今看着沈北,他依然入先前那般淡然的很,他终于淡淡说了一句:“节哀。”
沈北没有应。
他们没有更多的话要谈,关于粮草的问题,苏木青自己心里也有数,对于沈北或许真的不会在边关呆着的事情,他心里也有数。
沈北促成了如此局面,但真要等到西疆完全平定,也不是两三日之内便能结束的,沈北是不想萧长平的尸身腐烂吗?
所以才要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回去……而回去下葬的同时,他自己也会……
苏木青劝过一次,没有必要劝第二次了。
只问一句:“什么时候回去。”
沈北道:“若无意外,不出七日。”
苏木青记在心中。
却偏偏,沈北说不出七日,这七日,西疆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西疆本是内乱,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无论是皇太君一党越过了西疆王,还是西疆王终于忍不住出手,终于解决了皇党,都是大事,可万万没有想到,苏来竟然在短短七日的时间里,就将先前因为边疆换将而引发的问题全部扣在了皇党身上。
他们不查了,索性如同当初皇党扣他屎盆子那样,将边疆战败的责任,全部归结到皇党身上。
恰逢华国大军势如破竹,所有人都焦虑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担这个责任,皇帝就趁着这个时候,治了几个明面上能做主的皇党的重罪,以误国为由。
这件事情之后,以苏来为首的苏党迅速收拾朝政留下的残局,过去十多年没有解决的难题,竟然就在这短短七天内,他用强硬手段,强行杀的杀,贬的贬,愣是在这种外有强敌的时候,肃清了朝堂。
萧长平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来见了沈北,只是这一次,却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他眉头皱起来:“以苏来雷厉风行,只怕边关这点局面,很快就会被他掰回来,眼下皇党被除,正是个给他们泼脏水的好时候,若是苏来想要议和,将先前边关之乱推到皇党身上,华国将没有理由继续攻城,而且到了此刻,若是不能一举攻破,只怕如此深入,将士们熬的起,粮草却熬不起。”
虽然有沈北连同苏木青送来粮草,但是这粮草也不是取之不尽的,供大军使用可以,但是若真的休战了,军队若是长期这么驻扎下去,这粮草早晚有一天是会不够的。
到时候只怕就更不利了。
沈北皱了皱眉头:“你有什么想法?”
萧长平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杀苏来!他不是乐得给皇党颇脏水吗?借眼下的声势,将他杀了,就是是皇党动的手,西疆本就内乱,眼下全靠苏来的苏党一手撑着,把持西疆朝政,可以说,西疆王不过是个坐在王位上的象征,便是他真有智谋,这苏来一死,他便如同断了双臂,一时之间,定是没有办法反抗什么。”
沈北道:“我考虑过这个想法,但是谁去?”
萧长平一顿,他看着沈北,突然懂了为什么方才沈北问他这个问题,他勐然反应过来,沈北不是没有考虑过杀苏来的问题,可眼下,若是明晃晃的带人去杀苏来,实在是成功率太低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如先前一样,仗着有苏来给的信物,直接到苏来面前可是不行:“先前你已经给人看过苏来的信物,他就是因为此事被人陷害,如今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去就是送死!”
沈北看着萧长平:“我可以推说是被人盗用,有人假冒,理由多的是。”
嘴皮子一动,自然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萧长平不是不相信沈北的口才,可是这不是口才的问题:“若眼下战事和缓,那没有什么,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一旦他想动手,你若深入敌营,凶多吉少,阿北,我不会让你去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我留下是我一个人的私心,能得如今这种局面,是你多加帮助,如今便是西疆不降,华国大军就这么撤回去,这仗我们也已经赢了,西疆内乱之后元气大伤,即便真要再次作乱,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如今我们军中已经有了指南针,也有你教给将士们再荒漠之如何生存的法子,只要作战得宜,此后即便是两国再战,也不见得就会吃亏多少。”
萧长平说到这里深唿吸一口气,他目光灼灼:“是我错了,我是私心里总还想着自己要走,丢下这华国百姓不管是不该,才有了今日,可我萧长平被人称作贤王这么许久,其实是自私的,若不自私,我绝不会同意这一趟假死,我该为表忠心战死沙场,死在战场上才对,我既然同意假死,就是我自私,我自私,我不舍得你出事,便是有一点可能我都不可以,阿北,够了,不用再做什么。”
沈北看着萧长平:“当真不用?”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但是沈北眼下问出来,萧长平心头一酸。
当初他曾想着,他为沈北抛出去这整颗心,满心满眼的付出,自然是一定要得到回报的。
后来他渐渐懂了沈北这个人,对于沈北对他如何,他便不太挂在嘴巴上了,可如今沈北这一句,不过四个字。
萧长平心头又酸又涩,沈北对旁人能言善辩,唯独对他,从来牙尖嘴利,分明什么都知道,可从未利用他做过什么事情,其实哪儿用得着他边关出事那一次沈北赶来的时候,算是沈北踏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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