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这句话说完,鸣音蓦地跪了下来。
沈北看他举动,收了手,而后也不说话。
鸣音不是个笨人,听沈北这一句,再加刚才显然是有支开竹柳的意思,他立刻明白了沈北的意思:“请王君宽恕我之前欺瞒王君的罪,奴才确实听从沈郎君的命,随着王君一起出嫁,郎君的意思是,若是王君有需要,或许用得上奴才。”
这个用得上当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指望着王君如果怀孕了,那么到时候自然就不能侍寝,一般大户人家的郎君都爱玩儿这套,怀孕了不能侍寝又想固宠,就让个美貌侍从侍寝,这样既得宠,也不怕对方爬到头上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别说是怀孕了,王爷到现在,甚至都没宠幸过王君。
“怕不是只有这样吧?”沈北看着鸣音。
若是真的要找个美貌的固宠,可不能找个这么聪明的啊,就不怕人家太聪明奴大欺主吗?
沈郎君可是深知原主不是个会争宠的人呐。
沈郎君宠爱原主,沈北记忆里并没有作假,沈郎君对原主是真心疼爱,当然不会送一个聪明的漂亮美人来与自己儿子争宠。
鸣音的聪慧,这几日沈北看在眼里,实在是个好苗子,话少,又办事利落,而且显然是读过书的,先前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注意他多少,无非是进出的时候看过几眼,显然是他刻意躲避了原主,这样的性子,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侍从这么简单。
沈北幽幽看着他:“我原本在将军府只在郎君处见过你,当时你身边好似还有孩子,年纪比你稍小一些,那是你弟弟吗?”
鸣音心头大震,话说到这份上,他心中突然把定了主意,这主意一把定,他眼神坚毅不少。
“是!”鸣音冲着沈北磕了个头。
沈北看他模样,淡淡道:“如此说来,你这一年,做的,可不是很称职啊。”
“!!”鸣音大惊:“王君!”
“难道不是吗?”
沈郎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鸣音聪明伶俐,但他显然也怕鸣音不好驾驭,于是将他弟弟留在自己身边,让鸣音跟着他出嫁。
鸣音道:“这一年来,我确实做得不称职,也没有如郎君期望的那样在王君面前为王君谋划什么,但求王君不要牵连我弟弟,这是我一人之过,我愿意受罚,请王君责罚。”
沈北看他那模样不是装腔作势,倒挑了眉:“你既然都愿意受罚了,索性,将你的身世说一说吧,我眼下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鸣音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王君?”
“很奇怪我会怀疑到你身世头上去?其实没什么,你若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哥儿,谈吐也不会与一般奴才有别,虽然刻意扮演奴性,到底是从小受的教育不同,我瞧你走路的姿势,背脊也比寻常奴才挺的直些,你从前,家世颇好吧?说不准,还是谁家的小公子?”
鸣音心头一震,他这些年只当自己藏的极好了。
没想到才到王君身边这几日,居然已经让王君起疑他的身份。
抿了抿嘴唇,看着沈北,想着方才,从这话题开头,王君不动声色,显然心中已经有些结论了,如今不过是看他坦白与不坦白,他想了想还在将军府的弟弟,咬了牙,眼下不说,王君心中已经有疑,也会去找郎君问清楚,如若这样,倒不如……
猛地冲着沈北磕了个头,声音极响,竟是连额头都擦破了皮。
他深呼吸一口气:“王君睿智,非我所及,我确实不是普通侍从,我是罪臣之后,我姓林,原名,林铭。”
姓林。
沈北挑眉,想起原主记忆里一件事情来:“你是当初京兆府尹家的人?”
三年前京兆府尹不知什么原因被老皇帝判了个流放,只说是一桩案子,牵连到当时党争,可以说是这位京兆府尹无辜受累,当时他全家,据说是汉子十四以上的一道流放,哥儿十四岁以上充做官妓,十四岁一下的卖出为奴。
“郎君知道你的身份?”
鸣音点点头:“郎君知道。”
沈北顿了一顿:“既然如此,你起来吧。”
鸣音一瞬愕然:“王君?”
沈北道:“听清楚了就不要多问,我不喜欢重复多余的话,郎君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此前的事儿,我不计较。”
鸣音惊讶不已。
他以为自己会受重罚!
想了想,到底站了起来,他看不出沈北到底什么意思,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一遭王君到底要做什么,可他也不敢问。
正在忐忑的时候,却见面前突然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他一愣,只见沈北的手捏着那帕子:“去擦一擦额头吧,好好的漂亮人儿,如今这样倒显得不美了。”
鸣音心中一突,下意识看了沈北一眼,却见沈北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他接了帕子,心头却因为这一块帕子,没有方才那么忐忑了:“多谢王君。”
正在这时候,竹柳回来了,他刚回禀,就看到鸣音额头磕破的样子,他顿了顿。
沈北不管他疑惑什么,淡淡道:“准备好了?”
“是。”竹柳回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沈北道:“那就出门吧。”
他说着看着外头蓝天,窝在王府这半个多月了,如今,也到了该出去走一走的时候了。
竹柳准备的马车不招摇,沈北嘴角挂着浅笑,他穿的,也不招摇,上了马车。
沈北看着与记忆中略有出入的大街,古色古香的大街,与见过的影视城那些刻意雕琢过的都不同,这是真正的不知名的时代,来往的都是贩夫走卒,撩开帘子,外头也是人声鼎沸,他看了一阵,合了车帘。
正在这时候,外头突然一阵骚乱之声,有人大喊:“惊马啦!”
沈北坐的马车一顿,外头竹柳突然大喊:“快驾车到旁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马车猛地一阵动荡,沈北扶着车壁好容易稳定下来,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是谁居然敢驾马车挡我去路!不想活了吗!”
一听这声音,沈北蓦地有点儿耳熟,不是他有点儿耳熟,是原主有点儿耳熟。
他撩开马车帘子,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哥儿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手里一条马鞭,梳着个高马尾,看起来好不桀骜。
这小哥儿看到沈北撩开帘子的一瞬间先是一愣,而后认出了沈北,手里鞭子一指沈北:“沈北!原来是你!好啊,你居然敢出来了!”
第35章 有我没你
“我为何不敢出来。”沈北既然出来了,他也不怂。
尤其,面对的还是金钰。
对面这位红衣看着颇嚣张的哥儿叫金钰,说来与原主有两分孽缘,从小就不对付,沈家世代大将军,金家世代清流,到了这代就出来两个奇葩。
一个原主沈北,出生武门却半点儿不会舞刀弄枪,文韬武略也是没学半点,尽学拈酸吃醋的小把戏了,另外一个,就要说这金钰了。
金家世代书香门第,出过帝王师,金钰他爹与沈北他爹一样,三朝元老,一个掌文一个掌武。
掌武的沈家出了个沈北,掌文的金家,出了个小霸王!
金钰纵然是个哥儿,却是天赋异禀,学武有成,一条长鞭使的出神入化,关键是,此人还是沈北他亲爹的徒弟,比起他这个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儿子,即便是沈老将军对金钰都比对沈北喜爱。
沈北与金钰几乎可以说竹马竹马一起长大,偏偏三观太不同,所以完全走不到一起去,而后来就更狗血了。
沈北与金钰当时对平西王都有意思的,沈北却嫁了平西王。
沈北看着金钰一时并不说话。
“你这什么表情?”金钰骑在马背上怒不可遏,他跟沈北不对付很久了,之前沈北一直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在他面前干跳脚,看着就是个跳梁小丑一样。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